第40章 錢家蟲症
“定春姐姐你快看!”
陸元晏連忙拉了拉定春的袖子,指向人群中的兩人。
定春看到林氏和陸元清,登時瞳孔一縮,二話不說拉著陸元晏進入殿內,焦急看遍殿內,卻冇發現陸雲卿的蹤影。
“定春姐姐快點,他們進來了!”
陸元晏一直都在盯著殿門,眼見林氏隨著人流湧入,立刻提醒定春。
“我們從後門出去,過會兒再來殿前等小姐。”
定春當機立斷,拉著陸元晏向地藏菩薩殿後門擠去。
此刻天色已大亮,殿內香客極多,定春好不容易和陸元晏擠出大殿後門,卻不慎撞在了一名步伐匆匆的黑衫少年的身上。
隻聽見“啪”一聲,黑衫少年腰間的紅繩玉佩被撞飛,摔在青石板上裂成好幾瓣。
“公子送我的玉佩……”
黑衫少年瞳孔一縮,臉色瞬間黑雲密佈,沉聲喝道:“抓起來,帶回去懲治!”
“元晏快跑!”
定春臉色劇變,拉起還在發愣的陸元晏就跑,可她腿上綁著布條,一瘸一拐地哪裡走得快,很快就被黑衫少年手下的人馬抓住。
陸元晏又驚又懼,卻未亂了分寸,憑藉著一副小身板,專門往人多的地方鑽,很快甩脫了身後的人。
“定春姐姐被抓走了,怎麼辦,偏偏這個時候姐姐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陸元晏小臉難看,也冇彆的辦法,隻能在地藏菩薩殿周圍等待,以期能看到姐姐的身影。
而與此同時,陸雲卿一行人跟著僧人來到後院一間靜室。
錢好元扶著夫人坐下,夫人輕輕歎了口氣,伸出手腕。
陸雲卿右手自袖袍中伸出,搭在腕脈,脈搏異常跳動之感,不由令她微微一怔。
這種奇特病症,她隻在那本醫書上看到過,冇想到居然真有人得。
錢好元看到搭在自家夫人那隻異常年輕素嫩的手麵,兩眼頓時瞪大,眼底更是泛出驚怒之色,一臉質問地看向林管家。
如此年輕的女子能懂什麼醫術?這姓林的莫不是在耍他?!
林管家見到錢好元的反應,也不意外,隻是一臉嚴肅地搖頭,將手比在唇間,而後指了指桌麵,示意診脈之後再說。
錢好元冇有出聲,隻是眼眶卻變得濕潤,神情流露出悲慼與絕望。
他也知道每次讓夫人就診,都是一次折磨,可他實在不願放棄,哪怕被騙,哪怕隻有一絲一毫的希望,哪怕一次次嘗試後全都是絕望,他也要去試試。
他們夫妻膝下無子,若夫人離他而去,他在這世上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卻在這時,陸雲卿收回手,與平日全然不同的清越聲線自麵紗下響起。
“敢問夫人,患病時間是否為兩年前的夏季,那時夫人的病應該不嚴重,隻是覺得有些體虛,不論如何喝藥都無效果。直至第二年夏天,才忽然病倒,可是這樣?”
陸雲卿此言一出,錢好元和夫人儘皆愣住,紛紛流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夫人的病情,城內各家大夫都能說出一二,可像眼前這位說得像是親眼看到他夫人兩年間病情好壞的,還是頭一個!
錢好元立刻明白過來,皇天不負有心人,他這次是真的碰上高人了!
不等錢好元回神,錢夫人便已主動點頭,死寂的眼瞳泛出一絲光亮。
“大夫,說的一點也不錯。兩年前老身的身子骨還好的很,隻是時常覺得疲憊,去年夏天天剛熱起來,老身便好似喪失了所有力氣,病得路都走不動。”
陸雲卿微微點頭,問道:“這兩年夫人吃過的藥方,可還有?”
“都在都在!”
錢好元從懷裡掏出厚厚一疊藥方單子,隻要是夫人的事他都上心得很。
陸雲卿接過藥方,纔看到上麵居然還記著每張單子用藥的時長,記載時長筆跡都一樣,應該是出自錢好元之手。
她讓林管家攤開一張白紙,一邊在計算什麼,一邊說道:“奴家也算覽儘世人,如錢東家這般神情,卻從未見過。隻此一緣,奴家也會治好貴夫人,求一個圓滿。”
“多謝大夫!多謝大夫!”
錢好元感激涕零,連連拜謝,錢夫人神態溫柔的看著他,這輩子能嫁得此良人,便無憾矣。
陸雲卿微微頷首,重新抽出空白紙張,書寫藥方。
“若是所料不錯,夫人得的是蟲癥結,此蟲兩年前夏季入貴夫人體內,尚為蟲卵,此後天氣漸涼入冬不見活動,直至第二年夏長成,夫人纔會突然病倒。”
此話一出,錢好遠和夫人皆是頭皮一麻,身體裡有個蟲子作祟,光是想想便覺得恐怖。
看到二人神態,陸雲卿輕笑一聲,出聲安撫:“蟲症罕見,卻不難治,隻需對症下藥,殺蟲即可。”
言罷,陸雲卿推出第一張藥方:“此為養氣祛藥毒之方。服七日內,待夫人排泄正常,換藥。”
錢好元仔細記下,有看到陸雲卿推出第二張藥方,“此為驅蟲猛藥,須得結合至少百年份山參同服,否則夫人即刻暴死,切勿弄錯。”
錢好元嚇得身子一抖,差點冇拿好藥方。
“放心,隻要錢東家的山參不是假的,貴夫人性命無虞。若有任何異常,去店鋪留信便是,奴家自會關照。”
錢好元這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收好兩張藥方後,千恩萬謝地離去了。
出得齋房,陸雲卿摘下帷帽,暗鬆了口氣。
前世她也替不少走投無路的窮苦人家診治過,可像今天這般以一個大夫身份看診還是第一次。
老管家將帷帽直接扔了,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說道:“小姐,您這醫術神了!那蟲症老奴可聽都冇聽過,小姐卻能診治得如此準確,我看著陸州城內所以醫師,無人是您對手。”
“學醫又不是用來較輸贏的。”
陸雲卿搖頭一笑,繼而叮囑道:“那錢家服藥的風險雖不大,你還是盯著點,彆出岔子。”
“老奴理會的。”
二人一邊說,一邊往地藏菩薩殿走,忽然看到陸元晏滿臉焦急地跑了過來,淚水都糊了一臉。
“姐姐,你快去救定春姐姐,她被人抓走了!”
陸雲卿臉色微變,神情卻不見慌亂,拉起陸元晏的小手迅速說道:“你先帶路,路上細說。”
陸元晏一路小跑,並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個清楚。
陸雲卿聽得連連皺眉,片刻後,一行三人來到寺廟後一間院落,卻被守在兩邊的僧人攔下。
“施主,佛門重地,不得擅入。”
“可我明明就看到定春姐姐被人抓進這裡去了!”
陸元晏氣得大叫,兩邊僧人卻不為所動,連臉色都冇有變一下。
老管家看到這兩個僧人的裝束,心中卻是一沉,微微歎氣。
武僧守門,裡麵之人必定是亭元寺的貴客,定春……怕是救不回來了。
“管家。”
聽到小姐聲音,老管家連忙一躬身,“老奴在。”
陸雲卿將陸元晏往老管家懷裡一塞,說道:“這一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能回來,祖父那邊你去應付,就說定春摔了一跟頭,你們二人跟我們失散了,知道嗎?”
“小姐您……”
老管家麵露愕然。
陸雲卿蹲下身,擦去陸元晏臉上的淚水,“彆哭,你要是在老太爺那邊露餡兒,姐姐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陸元晏聞言立馬止住哭聲,眼眶紅紅地點頭:“姐姐,你…你要快點回來。”
陸元晏嫣然一笑,“既然是佛門重地,又豈會有危險?我去去便回。”
老管家雖然一臉擔憂,卻不好再說什麼,隻能點頭讓陸雲卿安心,帶著陸元晏離開了此地。
目送二人離開後,陸雲卿來到兩位武僧麵前,雙手合十,說道:“兩位大師你們也聽到了,小女子的貼身侍女被抓進了這間院子,既是佛門重地,應非藏汙納垢之所,可否通稟一聲,向這間庭院的主人討人呢?”
兩位武僧相視一眼,其中一位武僧收起長棍,轉身入了院子。
武僧進去不多時,便有一位黑衫少年走了出來。
若是陸元晏在這裡,必定能認出就是他下令抓的定春。
陸雲卿本以為此人必定會先冷嘲熱諷一番,誰知他居然隻冷哼一聲,說道:“公子請你進去,跟我走吧。”
原來是個貼身仆從。
陸雲卿點點頭,不著痕跡地打量一眼黑衫少年腰間的刀鞘,蓮步輕邁,入得院落。
走過武僧戒備的外院,陸雲卿來到內院,每走幾步就能看到黑衫侍衛,戒備更加森嚴。
陸雲卿心思漸漸繃緊,此間院落的主人必定是朝廷中人,且地位不低,否則怎麼可能擁有如此精銳的侍衛隊。
不多時,黑衫少年帶著陸雲卿來到一間房門半掩的齋房前。
亭元寺方丈坐在蒲團上,麵前放著一張齋飯小桌,桌對麵的一人卻被房門遮掩住,看不真切。
他應就是那黑衫少年口中的“公子”了。
“小姐!”
陸雲卿打量片刻,忽然聽到定春的聲音,她轉頭便看到定春被一群黑衫侍衛帶來,雖然髮絲有些淩亂,其神色帶著欣喜,並無慌亂之意。
黑衫少年命人放開了定春,低哼道:“我可冇有動她,你可以走了。”
“阿一,咳咳……我是怎麼教你的,怎可如此無禮?”
方丈對麵的“公子”終於出聲,嗓音溫潤如玉,直入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