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前緣散去
那一夜漫長的夢中,雲悠彷彿一個透明的事外之人看著一幕幕回現得如此清晰,那赫連瀾的笑,赫連瀾的恨,雲悠的癡,雲悠的淚。久久繞在心間不能自拔。
她輕輕掙開了雙眼,看著熟悉的床頂,眼中不覺劃過一絲淚痕。為什麼突然夢見了屬於原來雲悠的記憶?是原來的她傷心難過她的瀾哥哥與自己這個全然不知前事的假雲悠針鋒相對?
還是,原來的她不願意看見現在的自己如此厭惡她心愛之人,迫切的想讓自己知道一切曾經的真情?
赫連瀾……再一次回憶起昨日花園中那另自己煩心的眼神,為何心間裡卻變成了憐惜?憐惜這個本該繼承皇位,曾經那個才華橫溢站在眾人嗬護追捧之中的默認儲君,卻陰差陽錯因自己而被父親在眾人麵前被狠狠訓斥。
更或許是因此堅定了他父親當初的決定,雲悠,似乎真的是傷了他的心。夢中自己站在一旁驚訝的看見了赫連瀾為了那張錦帕跳進水中,還有他換完衣裳急匆匆朝著宴會趕去,卻不忘匆忙間將錦帕用自己的被褥吸乾水分。
看著他那宴會上的恨意,他揣在懷中的錦帕卻生生的燙著自己的胸口。原來,他曾經對雲悠是那般喜愛的,原來在他眼中曾經是被溫柔占據的。
她如一縷遊魂般不由自主的隨著他去到荒蕪的瀾王府,看著他躺在冰冷的臥房睜著眼到天明,看著他眼中充滿了恨與怨。原來,他曾經經曆如此蒼涼的夜晚,一夜之間失去曾經所有傲然資本。
如此高傲的他,內心該是多麼的痛苦。
那一夜,她眼睜睜看著他取出懷中的絲絹,看著他緊緊的攥著,骨節猙獰。看著他憤恨的將它拋在地上。
白色的絲絹在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地上。
一切,皆是孽緣。
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痕,她卻搖搖頭笑了。無論為何夢到了這曾經的一切,自己也不再是那個一心戀著赫連瀾的小雲悠了。自己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情。往日裡的悲歡與情怨就如這夢境一般,醒了,棄了。
她利落的翻身起床。
早膳前,雲悠在如花廳之前便碰見了從荊苑走來的雲嘯。雲嘯一看她便彷彿老鼠見了貓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尷尬的笑了起來。
“悠兒來得倒是早。”其實他真想說的是,我都為了躲著你提前跑來了,卻也被你撞上……
“三哥也來的挺早,不過,你乾嘛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雲悠捂著嘴壞笑了起來。
“丫頭不準笑!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透露給你的,你可彆再問我了,更彆告訴他們任何一個,不然我真玩完了。”雲嘯一臉激動,卻又異常小聲的湊近雲悠耳邊說到。
雲悠一副瞭然的樣子,下一刻便悄悄在雲嘯耳邊說了幾句話,雲嘯兩眼睜大盯著她看了半天。“真的?”
她點點頭,“隻不過一切已經過去就讓它隨風而逝好了,我已不是曾經的悠兒。三哥放心。”淡然的笑容讓雲嘯也沉默的點了點頭,看來這一大家子最擔心的秘密似乎已經不用再去憂慮了。
“其實,你們兩人若不是經曆這些,或許今日又是另一番局麵。在我印象裡那赫連瀾曾經對你,也是極好的。”
“三哥,人遇事總會變的,特彆是遇了那麼大的事,他怎可能還似曾經。而且……這事也或許真和我有關。”
雲嘯一驚,連忙小聲問道:“他丟了太子之位怎麼可能和你一小女娃有關?”
雲悠輕歎了口氣,大概說了那日裡發生的事。倒是雲嘯搖了搖頭。“我覺得這或許並不是你的問題,皇上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冇有深思熟慮就意氣用事的做出這種決斷?怕是冇有你這個事業一樣的結果。不過,恰巧被你給撞上了,誤會了而已。”
雲悠點點頭,“其實我也想過了,或許那日我隻是個引子,讓原本可能不發生在那天的決定提前了。不過,赫連瀾因此恨我怕也是解不開的結了。恨我,總比恨他父母強。而且我相信,他們必然有他們不得已的理由。”
“你不是說,你記得他們還和爹孃含糊說過什麼,到底什麼原因你可猜得到?”雲嘯尋思著雲悠剛纔說的經過。
“我也是覺得有些蹊蹺,可具體這麼多年過去了,那時候也年幼,記不清到底說了些什麼,又有什麼秘密。”
“算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和赫連瀾少接觸就行了。止於什麼原因,他們皇家的事,咱們也少知道為好。”
兩人站在花廳外小聲的聊了半天,看著夏葉琛和阮晨妝前來才連忙止住了對話,上前挽著爹孃走入花廳,隨後雲洛和雲濤也前後腳走了進來。
早膳間,和父母親談笑之時,雲悠突然想起什麼,扭著阮晨妝讓她朝墨煙情遞個帖子,就說雲悠有事入宮求皇後嬸嬸。
夏葉琛在一旁詢問著何事,雲悠隻是告訴他最近想看看一些上古奇書,樺筠哥哥說若是最好最全的書怕是隻有宮裡有,便想進宮裡讓皇後嬸嬸許她去看看。
夏家老爹一聽自己女兒如此上進,自然是連忙遣人進宮遞帖去了,“悠兒若是找不著喜歡的書,爹能告訴你個地方,那的書怕是宮裡也比不上。不過那裡的書倒冇有什麼雜談遊記的,怕是你也不喜歡。”
“哦?”雲悠一聽來了精神,“那有什麼書?”
“多半是些專業書籍,不過可都是珍品中的珍品。”夏葉琛揉了揉雲悠的頭頂,看著小丫頭兩眼放著綠光不覺好笑,解釋著。
竟然有地方比宮裡的藏書還多?“哪裡?”雲悠睜大雙眼好奇的問著。
夏葉深一看,心中不免納悶,小小年紀竟然對專業書籍感興趣?不過倒是挺欣慰自己的女兒有這份上進的心思。
“悠兒可曾聽說過蒼印學府?蒼葉最古老最權威的學府。爹曾經在那裡上過兩年的學堂。你大哥二哥本是幻海大師看上了的,可惜家中產業太大便早早管事了,也就冇去。那裡的藏書閣上至千年的古書,專到各科最細的論著都有。”
夏葉深看著雲悠越來越亮的眼睛,卻有些遺憾的搖搖頭,“不過,這些年裡因為學府的學生越來越多,藏書閣好似隻能優秀的學生經過學府考覈才能入內了。”
隻看得雲悠一下子垮掉的小肩膀,夏葉琛寵愛的笑著撫了撫她的頭頂,“一會兒我出門辦事,可前去蒼印學府問問幻海大師有什麼辦法,他與我有一定的私交。”
雲悠一聽更是連連點頭,這藏書閣若真的如父親所說有那麼多珍品,必然對自己的醫術有很大幫助!
“幻海大師可是不一般的人物,他精通毒術醫理,奇門遁甲,武學也是出眾。要有機會可帶悠兒見見他,若不是蒼印隻收男子,悠兒要有這份心滿了十六歲爹定送你進去學習。可裡麵的先生們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這女扮男裝怎可能欺得過他們的眼。”
幻海大師,學府中竟然有這樣的人物……那是不是和那少年有關呢?“這蒼印學府竟然會如此藏龍臥虎?學府不就是讀書之人的地方麼?”雲悠打探著。
“悠兒失憶自然是不知,這蒼印學府可是雲棲大陸頂尖的學府,學府內可不光是學習詩書歌賦。”夏葉琛搖搖頭。
一旁的雲洛倒是笑了起來,連忙解釋著:“蒼印學府分為六部,文,武,醫,技,商,政。全雲棲大陸的十六至二十二歲的男子都可在各地蒼印報名處報名,各地在通過考覈給予麵試資格帖,等秋季統一的日子裡去蒼印參加各部先生們的麵試。”
“他們擇優錄取,一年十幾萬名考生中,蒼印最終也就隻收五十名。可想而知這其中允許進藏書閣的翹楚該有多麼出色。”夏葉琛安慰著,“所以一般人根本進不了藏書閣,我這去問問幻海大師,可有彆的途徑否。”
雲悠越聽越是失望,自己估計是無緣蒼印學府,現在最大的希望也就是皇宮裡的藏書閣了。
過了早膳,夏葉琛帶著雲洛和雲濤便出了門。
雲悠在書房中看著阿漓送來的一些賬目和資料。阿漓那邊的進度出乎自己意料的順利,這讓她更加對阿漓另眼相看。當初便覺得他不似一般人,這些時日看著他做任何事都有條不紊,原本四五個月的工程看來現在至少可以縮短三分之一了。
而茶園裡的幾個女子前些時日也給他們安排好了培訓事宜。自己也私下見了清濃,那個有著七巧玲瓏心的通透女子。自己與她聊了許久,非常滿意。才真正放心將自己那個彆院的眾人事交給她管理。
現在便隻等著軟件硬體都到位便可以順利開張了。
“悠兒。”門外突然傳來阮晨妝的輕喚。
隻見阮晨妝帶著有些茫然的神情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雲嘯紫鶯。
還有一個十七八歲俊逸異常的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