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抬起頭深深地看了薛辭舊一眼。

薛辭舊道:“不是母親說的嗎?家中銀錢不足,讓我拿嫁妝出來補貼一分。既然銀錢不足,怎麼母親這裡卻如此吃食精細?”

“我為了省錢,主動刪減了朝食的用度,母親這裡反而吃得比從前更好了。”

花氏跟春媽媽對視了一眼。

春媽媽捂著臉,離薛辭舊遠遠的,低咳了聲:“老奴無狀,但也不得不為夫人分辯一二。”

“你說。”

“夫人身體一向不好,少夫人也是知道的,大夫也說過夫人這病氣不得惹不得,得好生養著,吃食上更為注意,一定要吃好些方能養好。”

花氏作悲傷狀:“我知道我這個身子給渝兒添麻煩了,春媽媽,我都說了不要上那麼多,給我一碗稀粥就行了。”

春媽媽道:“夫人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好好的纔是後輩最大的福氣,你這話若少爺聽了該多難過?你彆聽那些彆有居心的人亂說,你是淩府的當家人,哪怕是窮儘淩府之力,也得讓你過得舒心。”

她邊說邊用眼睛餘光瞄向薛辭舊,彆有居心這話明顯說的是她。

薛辭舊挑眉,伸出手去用銀著挑著那鹿脯,“我怎麼記得大夫說過,母親體虛,不用進這性熱之物?”

春媽媽一時語結。

花氏連忙道:“這不是我要吃的,是給淩渝準備的。”

“淩渝今日一大早就出門了,母親難道不知道?”薛辭舊似笑非笑。

花氏出一身虛汗,她當然知道,她就是等淩渝出門才讓大廚房送來的。誰知道纔剛剛吃了一嘴,這薛氏就來了。

她心中十分的不得勁,勉強擺出一副仁慈的臉,“一時倒忘記了。。”

“母親既吃不得,就彆擺在母親麵前讓母親看到了心煩。”薛辭舊說著,端了起來往橘子手裡一塞,“你這丫頭今日是有口福了,拿去吃吧。”

順手又把那五珍膾與五香果子遞給她,“這個,還有這個,母親都吃不得,拿走。對了,吩咐大廚房的,下次誰還敢給母親院裡上這些,那這個月的月銀就彆想了。”

橘子喜滋滋地接過那幾碟冇被動用過的食物。

花氏臉色十分難看,偏偏無法反駁,眼睜睜地看著橘子拿著她最愛吃的下去了。

“你到底來乾什麼?”她心情不佳,冷著聲音問道。

“母親不知道,兒媳是來查賬。”薛辭舊笑眯眯。

花氏手一抖,不可思議地抬頭,“查什麼賬?”

“母親之前問我要銀子的時候不是說了嗎?為的是用在淩渝的仕途,還說如果我不信隨時可以來查,這不,我來查了。”

花氏臉黑得更沉了,她當時就那麼一說,誰知道薛氏居然當真了。查什麼查,真讓她查,她在這淩府還能有什麼威望可言?

她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自薛辭舊過來後第一回對她露出了好臉色,“辭舊又在開母親的玩笑了,是不是那些個奴仆惹得你心煩了?跟母親說,母親必饒不了她!”

“倒是真有人惹得我心煩,母親要為我作主嗎?”

花氏臉一僵,她不過隨口那麼一說,誰知道薛氏還真的打蛇隨棍上呢。當下不言不語了。

“母親不是說要為我作主嗎?”

花氏板著臉:“且說說看。”

“大廚房的柳媽媽。”她神情嚴肅,不似作偽。

花氏不說話了,柳媽媽是她從孃家時帶來的老人,她不可能為了薛氏這個女人而去一個跟了她二十來年的老人麵子。

薛辭舊看她半天不說話,突然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母親還真的當真了?我不過是說說而已。”

花氏聞言鬆了一口氣,半真半假地作生氣狀:“你這猴兒,開玩笑開到我身上了,回頭讓渝兒罰你。”

薛辭舊勾唇,扯出一絲笑:“不過我有一件事冇跟母親開玩笑。”

她的語氣又嚴肅了起來,花氏纔剛剛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這麼一個大早上,她被薛辭舊弄得心情七上八下的,當下心中有些蘊惱了。

“還有什麼事?”

“我的嫁妝,母親到底用去哪裡了,還望母親告之。”

花氏臉一繃,身體僵在原地,說了那麼久怎麼又回到了原地?她把她的錢用去哪裡去?自然不是用在她想象的地方去了。

“薛辭舊,你什麼意思?難道是不相信我不成?”她擺出一副受辱的表情。

薛辭舊道:“自然不是不相信母親,而是方纔我查了一下賬,從我這裡竟然去了快五千兩。母親說這錢都給淩渝打點關係去了,我倒想知道母親給誰錢了,誰拿了錢卻不辦事,莫不是坑了母親不成?”

“若真是這樣,我便得讓我兄長好好的問一句,到底是誰收了錢不乾事。”她說著施施然地站了起來,“母親,你也好好的整理下,把這段時間給誰,給了多少錢,都寫出來,我過後再來取。”

她說著,不再看呆在原地的花氏一眼,帶著橘子下去了。

花氏待她的背影一消失,便再也壓抑不住怒氣,把一個青花瓷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反了,反了!”她麵目猙獰,“一個當兒媳的竟敢管到婆婆的頭上來了!”

“我把錢拿去乾嘛了管她何事?她既入了淩家的門,她的東西就是我淩家的東西,自然應該充公。”

春媽媽付和道:“就是,也不知少夫人到底是犯了什麼病,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依老奴說,便就不管她怎麼說不理她就是了,她說要查便就查嗎?”

“還把她兄長擺出來嚇唬誰呢,她兄長什麼人誰怕啊。”

花氏一臉吃了屎的難看錶情,“她那兄長是淩渝的頂頭上司,是聖上當前得用的人。渝兒成親,就是他送的親。”

春媽媽一窒,想起了那騎在馬上,居高臨下一臉不善警告自家少爺的薛家舅兄,不敢再說話。

半響才喃喃道:“便就是這樣,他也管不到出嫁的妹子的事。。”

花氏心情十分的不悅,連飯也吃不下去了,“薛氏不可能突然變成這樣的,去查,到底是誰惹到了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