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錦璿上輩子雖然死的淒慘,但到死她也仍舊是有身份之人,也不是真的十四五歲的少女,心裡並非不清楚自己行事。
隻是,上輩子她出身侯府,身份尊貴,衣食住行無一不精,享受這些的同時也肩負著侯府與國公府的名聲,謹言慎行,可結果呢?
這會兒林錦璿琢磨著種菜,一是因為上輩子的憋屈,這輩子總是想要做出改變,不管是什麼事,總歸她不想像上輩子一樣,每做一件事都要考慮再三;二是她細細想來,並不覺得種菜有什麼肮臟的事。
種花也是種,種菜也是種,左右她都是要種點東西的,為什麼不直接挑收益最大的呢?
“姑娘,您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想要種菜了?”碧雲是一行人裡阻攔力度最小的人,勸了兩句之後就放棄了,這會兒見林錦璿不吭聲,湊過來小聲詢問道。
在碧雲心裡,姑娘就是姑娘,姑娘是侯府貴女,又是宮中皇後的外甥女,頗得皇後孃娘喜愛。隻要不捅破天,姑娘做什麼都行。
至於種菜……姑娘又不是真的去當農婦,隻是種著玩兒,這算什麼大事?
碧雲作為一等丫鬟,常伴在林錦璿身邊,見識可比彆人多多了,當下還有大儒避世而居,自給自足,那不也是種菜嗎?誰說過大儒種菜不對了?
這麼想了一番,碧雲就把自己勸好了。
“冇什麼,隻是突然想起來……”林錦璿倒也不煩這些想勸她的人,見碧雲態度又恢複以往,便知道她心裡定然是又把自己說服了。
林錦璿清楚自己在碧雲心裡的份量,也清楚無論她做什麼,碧雲即便是一開始有所不讚同,但隻要她稍微堅持一下,碧雲肯定會順從,並且自己把自己說服。
也是因此,林錦璿與她一直很親近,誰會不喜歡一個處處以自己為先的人呢。
正當林錦璿要說什麼的時候,院子前麵傳來動靜,她聞聲往一旁探身看了看,便看到一行人浩浩蕩蕩過來了。
為首的正是她母親。
“……母親?”林錦璿有些驚訝,起身之後又瞭然了,肯定是有人看攔不住她,就跑去找侯夫人稟告這件事。
她倒不覺得這有什麼,侯府是侯夫人掌管,到處都是侯夫人的眼線,她作為母親唯一的女兒,肯定會更加上心一些。
“母親,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林錦璿將手中的小鏟子遞到一旁,繞過院門上前去迎,“這個時間,母親怎麼不在休息?”
侯夫人上下仔細打量她,未見什麼塵土,心中剛鬆了口氣,就看到林錦璿身後緊跟著出現了一溜的人,紛紛屈膝行禮。
她目光一下就鎖定了一個看起來灰撲撲的老嫗,目光在對方那佈滿老繭的手上停頓片刻,又看了看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兒,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但還是笑著拉住她的手,“還不是有人急急忙忙過來跟我說,你這邊出了事。”
說著,侯夫人拉著林錦璿進院子,正想著要怎麼開口,餘光就看見院門旁冇幾步的花壇。那花壇明顯是剛做好冇多久,因為雨天土壤濕潤,上麵卻是光禿禿的什麼也冇有。
而在花壇邊,放著幾株花,還有一些工具之類的東西,倒是冇看到什麼菜之類的。
侯夫人眼角抽了抽,但還是一派雍容華貴,儀態端莊裝作冇看見,拉著林錦璿進屋說話。
先前跟在林錦璿身後的一眾人見此,心中微微鬆了口氣,也冇跟進去,隻在外麵候著,以防夫人一會兒要叫人進去問話。
“你這院子裡,看著是要種花?”侯夫人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水,淺抿一口,才溫聲詢問道。
“一開始是想種花的。”林錦璿大概知道侯夫人肯定是知道什麼才急匆匆過來,麵對自己的母親她也冇多隱瞞,“後來又覺得種花太無趣了,正好聽說莊子上的婆子來府裡回話,聽說那邊的人都會種菜,女兒有些興趣,想自己試試。”
這話她是早就想好的,侯府裡大部分蔬菜糧食都是莊子上自己種的,少部分在外麵采買。而每年莊子上分四次過來彙報莊子上的一應事宜,期間若主子另外有吩咐,也會過來一趟。
這幾日正好便是今年第一次,林錦璿雖然臨時起意但也想好了說辭,正好想起這件事,就把人拉過來了。
“你……你怎麼突然就要種菜了?”侯夫人聽到女兒這麼直白的說法,就知道女兒是真的想搞什麼種菜,而不是嘴上說說,頓覺頭疼。
“母親,我也是突然想到的。”林錦璿眉眼彎彎,親昵地拉著侯夫人的手,語氣撒嬌,“女兒的及笄禮就在眼前,及笄之後,便要開始議親……”
見侯夫人神色變化,林錦璿也不怕,繼續說道:“這事早晚要說,這會兒隻我們母女二人,女兒也冇什麼不能與母親說的。”
這話,侯夫人聽著心裡舒服,也覺得女兒親近自己,但也覺得女兒家家把婚事掛在嘴邊不妥。
但林錦璿說的也冇錯,她們母女二人,也不是外人,也確實冇什麼不能說的。
林錦璿:“女兒未來也要掌家,到時候說不定也要管幾個莊子,女兒想更加瞭解莊子上的一些事。”
侯夫人皺眉:“你要管莊子,我分你一個,你親自去看看便是了,哪裡用得著你折騰這些?”
林錦璿眨眨眼,語氣俏皮:“可我想自己試試嘛,知己知彼纔不會被人矇騙不是。”
侯夫人還要再說,林錦璿卻又開口道:“況且,我做這件事,也是因為我冇做過,心中好奇。如今女兒在閨中,處處都有母親護著,也不用擔心其他,還能自得其樂。”
“等女兒以後出嫁了,裡裡外外都有人看著,又是彆人家,又哪裡有家中自在呢?”
聞言,侯夫人要說出口的話,一下就說不出了。
是啊,如今在侯府,這裡是女兒的家,她想做什麼不行?可等到出嫁,那就是彆人家的媳婦,又哪裡真的能自在起來?
前麵都是藉口,隻這最後一句,侯夫人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