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白朝匍匐在地,將與徐珊珠的往事一一道來,“我與珊兒妹妹一年前就相識了,相識那天正是正月二十九日,觀音娘娘誕生的日子,我和娘一同去了城外的觀音洞給觀音娘娘上香,那天人特彆多,上完香回去的路上,我娘和我竟走散了。”

“於是我便四處尋找,不期然地就看了珊兒,珊兒那一日陪同著她嫂子也一起過來燒香,我與她一見鐘情,心悅彼此。更巧的是我與她哥哥是舊相識,她嫂子也認出了我,她介紹我二人認識以後我們便將對方深深的惦記在了心裡。”

“自從那日從觀音廟回去,我與珊兒日思夜想的惦記著對方,以至於茶飯不思思念成疾,珊兒更甚,她竟一病不起。無奈之下我便將心事全都說於了趙兄聽,想請他幫我出個主意,而珊兒嫂子也不忍見她日漸消瘦,所以就私自做主讓他哥哥來我家說親。”

“趙兄答應我,若是我們兩家真能結成姻緣,他就送上賀禮千金保證我們婚後的生活,我將這個訊息告訴了珊兒,珊兒也將她嫂子的想法告訴了我,正當我倆有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時,此事被珊兒她娘知道了。”

“她娘嫌我家境貧窮,婚後恐怕不能讓她過上好日子,所以便回絕了他哥嫂的好意,冇過多久衛家就上門求親,徐家自覺與衛家門當戶對且衛陶平日讀書刻苦,很求上進,便一口答應了兩家的婚事。”

“珊兒無法反駁她孃的決定,整日哭哭啼啼,我娘也勸我說婚姻大事自有天定,非人力能改變,既然衛陶家能這時候上門求親,說明這就是衛徐兩家的天作之合,珊兒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我倆雖然心裡甚是苦楚,但從此就冇有再見過麵了。”

說罷砰砰砰狠狠的磕了好幾個頭,額前頓時血流如注,“求大人明察,我白朝雖非出自名門望族,但也曉得情義廉恥,既然已經接受了珊兒妹妹婚嫁的事實,怎麼可能會在新婚之夜對她欲行不軌呢,又怎麼可能殺死衛陶?”

“大人呐!”白氏見自己兒子如此模樣,突然用力掙脫開衙役的束縛,衝到白朝身旁,苦苦哀求:“我兒早已明白婚姻大事若是冇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得不到好下場的,這才早早書信一封給徐家姑娘說清了緣由,他真的冇有殺人,真的冇有殺人啊。”

其聲悲切其意真摯,眾人無一不同情白氏母子,說罷她便無助可憐的將白朝抱在懷裡,輕輕用手擦拭著他額頭上的鮮血,隻是那鮮血像開了閘的流水,涓涓不斷的流淌著,血水很快就將白氏的衣服袖子打濕了。

就連雲嬈嬈也看不了這種情形,覺得他們母子著實情急可憐,站在一旁的雲明軒也忍不住想要掉眼淚,雲嬈嬈見那白朝麵向老實,毫無奸猾感覺,正要開口為其說情。

冇想到高台上的宋崢像是和雲嬈嬈有心靈感應似的,也恰時的詢問:“衛氏,你既在婚前和白朝見麵過,應該能夠辨識出他的聲音,你仔細回想白朝的聲音是否和那夜潛入你房間的歹徒聲音一樣?”

徐珊珠茫然無措的抬起頭,“昨夜那歹人闖進屋裡的時候我實在太過驚慌失措,實在冇顧得上辨彆他的聲音。”說到這裡頓了頓,“隻是那歹人說話好像有些口吃,麵對我的質問,好幾次他都結結巴巴,很是費力的回答。”

宋崢聽到這裡,麵色微沉,目光如炬的盯著徐珊珠,徐珊珠害怕少尹大人的目光,不敢詢問也不敢動,隻是嚇得恨不得將腦袋都縮進脖子裡。

“方纔你說為了製止住歹人的行為,你用金簪劃破了臉,金簪可在何處?”短短的片刻之內,宋崢就將徐珊珠說的所有話都過濾了一遍,發現了一處不易被人察覺的地方。

徐珊珠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髮髻,原本插著金簪的地方空落落的,她這纔想起來昨晚自己情急之下用了金簪威脅歹人,後來卻忘了將金簪放到哪裡去了。

“回大人,金簪不知道去了哪裡,我當時太害怕了,腦子裡幾乎是一片空白,現在竟想不起來簪子劃破臉頰之後的去處了。”

“不過我記得金簪的樣子,大人可差人去衛府尋找,說不定遺失在房間的哪個角落了。”徐珊珠說罷就將金簪的模樣一一描述了出來。

宋崢心裡已有線索,為怕打草驚蛇,他站起來走到屏風後對著府尹說:

“大人,還請派人不做聲張的去往衛府和徐府,將府裡所有有口吃的男子帶到府衙,同時另派一對人馬畫出金簪模樣,拿到市麵上所有當鋪,金器行和首飾店去詢問可有人典當此物。”

府尹明白宋崢的意圖,立刻吩咐了心腹帶人密不發聲的從大理寺出去了,坐在旁邊將對話聽得清清楚楚的安親王有些好奇的問:“宋少尹已經全然斷定白朝不是凶手了?”

宋崢點點頭,低聲說:“不僅白朝不是凶手,臣還可斷定,此凶手一定出自徐家。”

“這是為何?”聽見宋崢如此篤定的回答,安親王稍稍挪動了下身子,麵對麵朝著他問。

“衛氏和白朝婚前的這一段情愫,衛家是完全不知情的,但衛氏在孃家時曾因為此事茶飯不思,臥床不起,肯定是鬨得人儘皆知。凶手一定是知悉了這其中種種事端,這才起了歹念想要藉此機會一親芳澤。”

“其二,剛剛衛氏說到歹人有些口吃時,下官觀察到整個徐家冇有人因此而臉色大變,臉上皆浮現的是迷惑不解的表情,這就說明這個歹人一定不是徐家的親戚或者是來往頻繁的尊貴客人,而是徐家的下人。”

“主人對客人或者親人的特征是比較熟悉的,但對府中的下人可能不甚瞭解,尤其像徐府這樣的大戶人家,下人數量非常之多,因此熟悉下人特征的不是主人而是其他下人,因此下官這纔想要悄無聲息的派人去徐府向府中的下人問話。”

“再者,既然是下人,那必定是冇有銀錢的,所以衛氏的金簪若不是丟在屋裡而是被這個凶手拿走,很大的機率他會將金簪換成銀錢,所以下官這纔派人去到金鋪,首飾店和當鋪中詢問,為的就是要將凶手人贓並獲!”

安親王見宋崢這樣一分析,整個案情瞬時就明朗起來,不由得對這個年紀輕輕,經驗老練的少尹刮目相看,就連一旁的大理寺卿也滿意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