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8章

“殿下之命,臣莫敢不從!”

盧忠一直都自認為朱祁鈺的鷹犬。

作為鷹犬,就要有鷹犬的覺悟。

主人讓咬誰,盧忠就會張開血盆大口衝上去。

朱祁鈺不喊停,盧忠就不會鬆口。

作為鷹犬,隻有聽主人的命令,纔會有肉吃,而不是自己每天費力的尋找食物

“有人出宮後,你親自帶人前去盯住了。”

“如果出宮之人是南下襄陽的,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朱祁鈺雖然冇有明說,可是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臣明白!”

盧忠眼裡閃過一絲陰狠之色。

要是有人拿著孫太後懿旨去見襄王,盧忠不介意讓他曝屍荒野。

隻有死人,纔不會南下,纔不會拿著孫太後的懿旨去見襄王。

……

戶部尚書、內閣大學士陳循的家裡麵,此刻來了一個客人。

因為陳循不在,所以陳循的兒子陳文,也就出麵款待來人。

“陳公於永樂十三年,以進士被授官為翰林修撰,對於朝廷的典章舊例很是熟悉。”

“太宗文皇帝臨幸北京城之時,命陳公拿出國家書庫的典籍到天子臨時駐地,陳公順利地完成任務,於是太宗將其留作為近臣。”

“洪熙元年,陳公被仁宗皇帝提拔為翰林侍講。”

“宣德初年,又被委派去南宮值班,繼續留在皇帝的身邊當顧問,後來陳公進一步被提拔為侍講學士。”

“正統元年,兼任禦前講席。”

“正統九年時入文淵閣,典朝廷機密要務。”

郕王府長史儀鳴,在和陳文推杯換盞期間,說起了他父親陳循的過往。

“家父常說,他本愚鈍,得四位帝王青睞,心中頗為慚愧。”

“大明聰慧之士何其多,家父自認為不過是一凡人。”

陳文也是個讀書人,他雖然對他父親感到自豪,可也還是要裝出一副謙虛的模樣來。

“錯矣!”

“陳公得誌,靠的是他才學名望而顯耀,怎麼能說自己愚鈍?”

“若是陳公都愚鈍,我輩不就是屍餐素位的竊居廟堂之上嗎?”

儀鳴不管心裡如何看待陳循,他現在隻能是大肆吹捧。

“我聽聞陳公子也是飽學之士。”

“如此父子皆有真才實學,陳公果然是書香世家!”

儀鳴不但吹捧了陳循,還奉承了他的兒子陳文。

“儀長史,謬讚了!”

雖然嘴上謙虛,可陳文的臉上還是笑開了花。

儀鳴可是朱祁鈺的親信,朱祁鈺如今可是大明監國。

能夠被儀鳴看中,自然就會得到朱祁鈺的賞識。

“按照我大明慣例,三年一次開科取士。”

“上一次科舉,還是正統十三年。”

“怕是後年,朝廷就會再一次讓全國各地的舉子進京。”

“不知道陳老弟,可有勝算把握?”

儀鳴開始用的“陳公子”,現在用了“陳老弟”。

如此明目張膽的拉攏,他是深怕陳文不能明白。

“這個嘛……”

陳文吞吞吐吐了。

“陳老弟何必自謙?”

“我觀你之麵相,必定能夠進士及第!”

儀鳴說的十分肯定。

“要真是應了儀老哥的話,那陳文我感激不儘!”

陳文其實也有一塊心病。

他父親才學為世人稱讚,他不想自己是虎父犬子。

“放心,陳老弟你不但會進士及第,還會入闈翰林院!”

“我和殿下,都很看好陳老弟!”

儀鳴今天來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通過陳文,把陳循徹底拉入朱祁鈺的小團夥。

而陳文的心結,儀鳴早就已經探聽清楚了。

一門父子兩進士,那是屬於文人的驕傲,是家族可以拿來炫耀的東西。

送金銀,俗氣!

一個進士的名額,就可以把陳循變成朱祁鈺的人。

想知道,曆史上的陳循,可是為了他兒子能夠通過科舉,動用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從陳循家出來,儀鳴又去了王文家。

王文,都察院左都禦史,內閣大學士。

好巧不巧,王文也有個兒子是讀書人,也已經中了舉人,下一步就是參加會試。

更巧合的是,原本曆史上王文為了他兒子能夠進士及第,也是和陳循一起拉攏當時的考官。

聽到儀鳴前來拜訪,王文的兒子王倫,也是親自到大門前迎接。

……

朱祁鈺走後,重臣們也隨之各忙各去的。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重臣們一個個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隨著重臣們先後離去,文華殿中隻剩下王直、胡濙、於謙和陳循四人。

他們這四人,都是執掌一部的尚書,而且還是在六部中排名前四。

一陣沉默過後,王直率先打破了寧靜。

“本來太後先立太子,在讓郕王監國,這些都是處置得當之處。”

“然而她在召襄王進京這事上,卻是犯了糊塗。”

王直本來不願意過多參與皇族之事,隻不過如今他是避無可避。

要是襄王進京,必然會掀起一場風波,不利於備戰迎接瓦剌南下。

“太後一介深宮婦人,她有何權力乾政?”

“難不成,她是想學武曌不成?”

陳循這個人,一向心直口快。

他是故意用了“曌”,這個武則天創造的字。

武則天一心想當皇帝,但是受到一些朝臣的極力反對,阻力很大。

大臣們說從來冇有女人當皇帝的先例,武則天想當皇帝是違背天理倫常之事,是陰陽不合,是乾坤顛倒。

更有甚者罵武則天,母雞啼鳴,家敗人亡。

武則天為了給自己當皇帝製造輿論,駁倒那些反對派的言論,就造了這個“曌”字。

“曌”字,除了有日月當空普照天下的意思外,更重要的是還有一層表示陰陽一體的含義。

“曌”字,很符合武則天女人當皇帝的心境,又和她的本名的“照”字同音。

“謹言慎行!”

“你這話要是被人有心人聽去,未免不會無中生有,乃是取禍之道!”

和陳循的口不擇言不同,王直這個老臣就要成熟穩重很多。

“確實如此。”

“太後不過是為了讓她孫兒順利接掌大明,她可不敢有非分之想。”

胡濙也點了點頭,讚同王直的話。

“就算她想做武氏第二,我等又怎麼可能讓她得償所願?”

胡濙很清楚,在大明當女皇,是冇有這個土壤的。

“你將太後比作武則天,那當今的天子和郕王,你又把他們當成了什麼人?”

胡濙這句話,頓時就把陳循說的啞口無言。

武則天心狠手辣,為了當女皇帝,可是連至親骨肉都敢殺。

皇權之下無親情,武則天完美詮釋這一句話。

“下官失言,還請王公、胡公莫怪!”

陳循也是知道,自己剛纔這話確實說大了。

“下官這話雖然是氣話,可也是話糙理不糙。”

想了一會,陳循又纔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