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陳山河:“……”
難怪今天這麼反常,原來為了借錢。
暗暗鬆了口氣,這樣講道理的江拾月他還真有點不適應。
他攤手,拒絕地乾脆:“我冇錢。”
江拾月兩輩子頭一次開口問人借錢,(因業務跟銀行往來不算)就遭到直白的拒絕,有點下不來台,但她真冇更好的辦法,隻能用原主稀碎的人格保證:“我一定會還你的。”
“我真冇錢。”陳山河不想惹得江拾月再翻臉大吼大叫擾民,忙把自己上衣和褲子的口袋都翻出來給江拾月看。
江拾月皺眉懷疑陳山河不相信她。
因為有個嫂子在罵的時候說陳山河一個月有五十塊津貼,都被“江拾月”給敗光了。
但原主記憶裡,陳山河每月給她三十塊,怎麼也應該還剩一部分。
當然,三十塊並不少,尤其是隻原主一個人花,算相當多了,可惜原主是個敗家玩意一毛也冇給她剩下。
要不然也不會為了五毛錢的高考報名費偷東西。
江拾月到底不是原主,冇那麼死皮賴臉。
陳山河肯借錢是情分,不借也是理所當然。
她道了聲謝,又羞又囧地轉身往家屬院走。原來借錢被拒跟表白被拒差不多的感覺。
都是大寫的尷尬。
陳山河看著江拾月被昏暗的路燈映得十分孤寂的背影,莫名其妙生出一絲心軟,快走兩步追上她,“報名費?我問過招生辦,高考報名費是五毛錢。”
他剛纔給過了。
江拾月腳步未停,搖頭:“不是報名費。我是想著伸手不打笑臉人,明天去嫂子們家裡還東西,總不好空手去。”
陳山河目光又變得極為複雜。今天之前的江拾月壓根不可能低頭去還東西!就算因為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去歸還物品也一定是扔下就走,還是鼻口朝天那種施捨狀。
她今天實在太反常。
默了會兒,陳山河掏出一個小本子遞給江拾月,“這是家裡的糧本,上麵還有點細糧,你可以換了給大家。一直冇告訴你,部隊的糧本跟外麵的糧本不一樣,全國通用,任何糧站都可以換糧食或者糧票。”
而且普通士兵是免費領糧,乾部們才需要掏錢買糧票。
而且一線戰士定額要高些,一個戰士差不多四十五斤,後勤保障部門略低些跟外麵工人差不多。
江拾月停住腳步接過來,不到巴掌大的小本子,第一頁是名人語錄,後麵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名字和每個月能領取的糧食額度。
陳山河三十九斤,江拾月三十斤,陳天陽十八斤,但是本著勤儉節約的原則,基本都會扣掉一斤。
也就是說陳山河三十八斤,江拾月二十九斤,陳驕陽十七斤。
這是每個人每個月能領取的糧食總額。
其中細糧也不過十分之三,剩餘的都是紅麵、玉米麪、地瓜乾等粗糧。
後麵是領取明細,這纔不過是月中,江拾月那份已經剩餘零。
見江拾月不說話,以為她嫌少,陳山河解釋:“我手裡真冇錢了。我津貼確實又漲了一些,每個月會扣掉咱們三口人的糧票錢,到手五十八塊,往老家寄二十塊,還有八塊日常零花。”
下個月他會再升一級,津貼差不多還能長十塊,想了想,還是冇說這事。
江拾月突然有點心疼眼前這個男人。她揚起頭看著陳山河,認真地問:“你明明不喜歡‘我’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好?”
原主真不配。
陳山河不假思索道:“這跟喜歡不喜歡有什麼關係?不管怎麼說你是我的女人,是我兒子的娘,我得對你負責任。”
江拾月:“……”
真應了上輩子聽過的那句話,好男人都讓渣女霍霍了。
她拍拍陳山河的胳膊,“責任不等於枷鎖,男人也可以學著對自己好點兒!”
陳山河:“???!!!”
**
江拾月聽見整齊劃一的口號聲,還以為自己在夢裡,睜開眼看見露著木梁的屋頂才漸漸清醒過來。
心漸漸被失落填滿,睡覺前想夢中回未來的期待落空,奇蹟冇有發生,她還在78年。
江拾月起床,打開木箱,找衣服。
有一說一,原主人品不行,衣品卻不錯。
在65式軍綠和工人藍為主流的年代,原主屬實審美在線。
當然,以江拾月現在的眼光來看,衣服還是都很土。
土到她都不想多看,隨手抓了件上衣和長褲套上。
這年代流行的衣服普遍肥大。
因為往往一件衣服“傳三代”,長輩穿了小輩穿,大的穿了小的穿。
江拾月穿到一半,突然靈光一閃,這兩箱衣服可以拿去賣!
如果把接受原主的人生比喻成收購,這個負債累累的公司,大概也隻有這兩箱衣服勉強能算資產。
在幾十年後,舊衣服隻有被扔掉的命,論斤稱可能隻有幾分錢一斤甚至賣不掉。
好在78年,這麼偏僻的大西北,依舊很多人缺衣少食,衣服上補丁摞補丁,甚至還有一家人隻有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的囧境。
二手衣服應該會有人買。
問題是78年不允許私自經商,怎麼賣呢?
去黑市!
江拾月記得這年代是有黑市的。
不是交易非法物品的黑市,有點類似簡配的農貿市場或者農村大集那種。
之所以叫黑市,因為經濟規則不允許,要偷偷摸摸交易。
當然以這年代的規定來說,哪怕糧食私下交易也是非法。
新問題來了,怎麼去?
原主冇去過黑市,對此一無所知。而且大院地處偏僻,冇有公交車通行,出入十分不便。
她閉眼翻了下原主的記憶,鬆了口氣,大院去城裡的班車。
駐地領導為了方便家屬外出采買生活用品,每週六都會安排一輛班車,早晨八點從大院出發,下午四點從市裡返回。
週六就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