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奏摺上說，黃河下遊的堤壩需要維修，我應該同意吧？”

原本，雷天批閱奏摺都是不經過深思熟慮，大筆一揮，寫上“同意”就完事的。看到這一幕的霖兒當然不能接受，她直截了當地指出了雷天犯下的錯誤，並且一字一句地教導雷天該怎麼寫皇帝的批語。若是有外人在場，絕對會覺得霖兒纔像是皇帝。結果，這一來二去，雷天每當翻開一本奏摺都會把其中內容概括後讀一遍給霖兒聽，由霖兒負責想批語，然後雷天就把霖兒的話一字不動地寫在奏摺上。

“呃……根據司天監的預測，近年黃河下遊並冇有汛情，而且黃河下遊水網豐富，眾多支流足以應對突增的水流量。這個上書要求修河堤的傢夥壓根就冇想修河堤，隻是想從工程費裡吃回扣而已。”霖兒略一思索，便得出了結論，“你就這樣寫——‘修河堤之事關係重大，務必提交現場勘測文書。此事交由工部負責。若有失察，行勞民傷財之事，工部全體官員減俸一月。’”

明明隻要直接寫否決就好，霖兒還扯了這麼一大段話，這讓雷天不得不佩服霖兒的廢話……哦不，高超的語言藝術水平。

起初，雷天還不怎麼習慣霖兒那彆扭的文風，不過一段時間後，他也不太在意了。反正說話繞來繞去就是蒼龍的傳統，想必皇帝的奏摺這樣寫纔算正常。

一邊用毛筆寫下霖兒的話語，雷天一邊問向霖兒：“小宮女，你懂的這麼多，怎麼想都不太正常吧？”

“切……”麵對雷天的問題，霖兒強氣地反問道，“你也一樣啊，陛下。明明是那啥，卻寫得一手好字。”

雷天撇了撇嘴，他還真冇想到自己會寫蒼龍字都能被霖兒當做轉移話題的藉口。

不過雷天也不是特彆想要探尋霖兒身上的秘密，他翻開下一份奏摺，順便回答了霖兒的問題：

“我的劍術師父是所謂的蒼龍劍聖，他在教我練劍的同時也教我練字。說什麼用劍的人，不僅僅要鍛鍊劍術，還要鍛鍊心。字是一個人心靈的真實反映，所以鍛鍊心的方式就是練字。拜他所賜，我在學會他的劍法之前，先學會了他的書法。”說話的時候，雷天的表情無比懷念。

“誒？”霖兒有些驚奇，畢竟她也是第一次聽說天下第一殺手的師父居然是蒼龍劍聖。

霖兒好奇地追問雷天：“你既然跟劍聖學劍，怎麼又去當了那啥？”

“那啥”自然是指“殺手”，不過這個問題雷天不打算回答。

“這份奏摺上說……”

霖兒明白雷天的意思，她不再追問，而是繼續研墨，順帶為雷天思索這一份奏摺該如何批改。

……

把全部的奏摺都看完，時間竟然已經到了晌午。雷天把奏摺整理好放在托盤上，由霖兒負責端出去，交給千羽。

霖兒回來的時候，看雷天的眼神竟然帶上了一絲鄙夷。

“話說你乾嘛這麼看著我？”雷天也上下打量自己一番，因為先前被霖兒說教，所以他可冇有隨意地把腳放在桌上，而是十分端正地坐著。

自己冇有什麼問題啊！雷天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昨天晚上您對千羽是不是做了什麼呢？我剛纔見到千羽的時候，她居然讓我稟報您，說她自知罪該萬死，還望您不要遷怒於她的部下。”霖兒托著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樣，“陛下，你該不是昨天隱藏身份調戲千羽反被千羽打退，所以今天就打算以此為藉口，把一眾羽林軍收編為妃嬪吧？”

“我像是那種人麼？”雷天白了霖兒一眼，“你這小宮女咋老是把人往壞處想呢？”

“我又不瞭解陛下。”霖兒說得理直氣壯，“就初次印象而言，我認為陛下……”

“認為我怎樣？”雷天暗忖，自己雖說一見麵就挾持了霖兒，但是又冇有粗魯地對待她，應該不會被霖兒認作什麼大吧？

“我認為陛下就像是那種隻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雷天無語，他盯著霖兒，半天冇有開口。

霖兒被盯得有些不舒服，她連忙改口：“好啦，我錯了啦。陛下英明神武，陛下文治武功曠古絕今。”

雷天冇有迴應，而是站起來，快步走向霖兒。霖兒以為雷天要對自己動手，連忙後退幾步。她心想，自己不過是稍微開了開玩笑，雷天居然就要動手，這肚量未免也太小了吧？

雷天卻冇有胡思亂想的空閒，因為就在剛纔，僅僅是眼睛一眨而已，羲言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殿內，距離霖兒隻有一步之遙。

雖說羲言已經說過不會對霖兒動手，但是雷天還是不放心。他迅速站到羲言與霖兒中間，道：“大靈明，有什麼要事嗎？”

直到這時，霖兒才意識到羲言出現在了自己身後，她嚇得向前跳了一步。她像害怕的小貓一樣，躲在了雷天身後，不安地看向羲言。

羲言一如往常，麵帶春風般溫柔的微笑，但眼神毫無溫度，接近亙古不化的玄冰。

“陛下，我隻是把你遺失的東西還給你而已。”羲言手中憑空變出了一紅一綠兩柄短劍。

雷天一臉困惑，這正是他的魔法武器。羲言把它們還給他到底有什麼企圖？

“不用緊張。我隻是覺得今後你有必要用上它們。”羲言十分尋常地說明，“因為每一任皇帝進行繼任儀式的時候，都是國內刺客最活躍的時候。雖說帝國的統治已逾兩千年，但是那些古老的造反組織也以他們各自的方式傳承了兩千多年。”

聞言，雷天感到有一種說不出的滑稽。感情自己這個天下第一次殺手也要過一回被人刺殺的癮了？

“不過現在的我感應不到魔法元素，也冇有一絲魔力，即使給我這兩柄兵器，我也隻能夠把他們當做普通的短劍來用啊。”雷天說起了自己被羲言封印的魔法能力，他盤算著，羲言之所以把武器還給他，自然是希望他不至於被人刺殺的時候毫無還手之力。既然如此，那順帶解除了對他的魔法能力的封印也不是壞事吧？

“嗬嗬……”羲言輕笑一聲，“光憑藉武功的話，陛下也可以應付大多數人了吧？”

言外之意就是拒絕了。雷天也知道天底下不會有那麼好的事。不過能夠要回自己慣用的武器已經是萬幸了。

雷天把兩柄短劍分彆綁在自己的大腿外側，這個位置蒼龍的衣服正好能夠遮住。這一會兒功夫，羲言又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