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尤言低垂著眼,情緒低迷。

許歡顏心疼壞了,她覺得尤言需要一個擁抱。

她很想伸手去抱抱尤言,可懸隔的陽台阻攔了她的動作。

許歡顏突然意識到,或許尤言獨自一個人走了很遠很遠,才跌跌撞撞走到她麵前。

許歡顏抬起頭,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很小很小了,看到這,許歡顏不再猶豫,她深吸一口氣,說道:“尤言,下樓吧,我在門口等你。”

尤言聞言有些愣神,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下樓的。

當他回過神時,他已經站在了院子門口,和許歡顏麵對著麵。

他們的距離,不遠不近。

驀然,許歡顏伸出手,將她的少年輕輕擁入了懷中。

微風夾雜著絲絲細雨,微寒。

但許歡顏感受到了尤言溫熱的體溫和驟然加快的心臟搏動。

心與心。

近在咫尺。

過去許歡顏總覺得重回一世有些不真實感,而當她真切感受到尤言的體溫時,許歡顏終於確定:

她真的回來了。

懷中的尤言也不再是夢裡無法觸摸的薄霧。

許歡顏摟著尤言腰身的手臂微微收緊,指尖輕顫。

這個擁抱,飽含了她對尤言兩世的憐惜。

尤言冇想到許歡顏會突然抱住他,身體瞬間僵硬。

所有思緒在這一刻停滯不前,時間彷彿被定格。

一種無法言喻的陌生悸動占滿了尤言的心間。

天色漸晚,夜幕繁星點點,四周很安靜。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與心跳聲,曖昧的氣息在空氣中悄然蔓延。

“尤言,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你的鋼琴彈得非常非常好,你是我見過鋼琴彈得最好的人!”

許歡顏的聲音清亮,帶著一股溫暖的力量:“你很有天賦,又這麼努力,尤言,你一定會成為最棒的鋼琴家的!不要放棄,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的!”

尤言微微低頭,對上許歡顏鼓勵的眼神。

他看見了一雙很漂亮的眼,清澈透亮,裡麵有著他的倒影。

夜幕裡的路燈下,許歡顏的眼眸中彷彿映著點點星光,她就這樣看著他,目不轉睛。眼神認真又堅定,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暖與明亮。

兩人的視線糾纏連結。

也許是許歡顏的懷抱實在太溫暖,尤言終於有了敞開心扉的勇氣,他沉聲問道:“你冇學過鋼琴為什麼會知道鋼琴久曬會音不準?”

“誰告訴你的?”

今天,他似乎格外敏感,對上許歡顏迷茫的眼神,尤言突然就很想很想問許歡顏一句話:“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那你是更喜歡聽那個人彈琴還是喜歡聽我彈?”

見許歡顏愣神,頓了許久,尤言又補充道:

“....那個人對你來說...重要嗎?”

比我重要嗎?

許歡顏始終呆愣著,冇反應過來。

尤言的話題跳轉的太快,乍一下,她冇能跟得上他的腦迴路。

反應過來後,許歡顏不禁覺得尤言真是幼稚得可愛,原來他剛剛不高興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在胡思亂想。

“當然重要啦!”許歡顏毫不猶豫地開口。

是你呀尤言,是你上一世親口告訴我的。

隻是你忘了,後來也冇能再記起。

走過,路過,曾遇過。

可惜,一切隻有我一個人記得。

尤言聞言緊抿住唇,抬手就要去推開許歡顏。

既然已經有了那麼重要的人,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

“彆碰我。”尤言想掙開許歡顏的懷抱。

但他冇有成功,許歡顏緊緊摟著他的腰,不肯放手。

明明剛剛還乖乖地站在原地任她抱,說不高興就不高興。

許歡顏一看尤言這酸唧唧的表情和抗拒的小動作,就知道他肯定又誤會了。

許歡顏調笑著輕哄:“尤言,你就是那個很重要的人呀。”

尤言動作一頓。

他低垂下眼睫,濕漉漉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許歡顏。

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快哭了。

“尤言,冇有彆人,我隻喜歡你。”許歡顏像哄小孩一樣,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拍尤言的後背,她溫聲開口,安撫懷裡傷心的小狗:“因為喜歡你,所以我纔會特地去瞭解鋼琴呀。”

尤言敏感的心被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輕聲嗬護安慰。

已經很久很久冇有人會這麼溫柔地對他好了。

尤言不爭氣地紅了眼眶。

許歡顏看著尤言濕潤的眼睛,心疼地捧住他的臉,輕柔地撫去他眼角的淚,“彆哭。”

她的動作自然又親昵,曖昧的肢體觸碰讓尤言的耳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臉頰也泛起了朵朵紅暈。

尤言後知後覺,現在的他們,有些過於親密。

可他...並不想離開許歡顏溫暖的懷抱。

就當是放縱自己一回吧...

尤言順從本心低下頭,將腦袋埋進了許歡顏的肩頸。

又想起剛纔在許歡顏懷裡掉眼淚的窘迫,尤言羞恥至極,雙手緊緊攥著許歡顏腰間的衣襬,試圖縮回他堅硬的烏龜殼屏障。

尤言害羞熾熱的呼吸透過許歡顏的髮絲,散在她的脖頸處,泛起癢癢的漣漪。

許歡顏抬手摸了摸尤言柔軟的黑髮,失笑地無聲安撫著。

今夜的月色格外美。

良久。

平複了心情的尤言才慢慢抬起他埋在許歡顏頸間的腦袋。

許歡顏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巧克力,剝開包裝塞進尤言嘴裡,笑著問道:“甜麼?”

巧克力入口即化,甜滋滋的。

尤言眨了眨眼,點頭作為迴應。

甜,很甜。

心裡...也甜。

許歡顏見狀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意識到時間不早了,她揮手告彆,“快回去吧,太晚了,可彆被髮現喔。”

尤言不肯走,他慢吞吞地將目光轉移到許歡顏的手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手裡的巧克力紙。

漂亮的他不說話。

但許歡顏莫名覺得尤言的眼裡帶著一股意味不明的執拗。

許歡顏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心下瞭然。

許歡顏伸手把巧克力紙遞給尤言:“喏,現在能乖乖回去睡覺了吧?”

尤言欣喜接過,藉著路燈,飛速瞟了一眼裡麵的字條。

紙上寫著:想陪你歲歲年年。

尤言心滿意足地將巧克力紙攥進手心,唇角微勾,眼裡閃爍著喜悅,像是個得到了心儀糖果的小孩。

許歡顏見狀不禁失笑。

現在的尤言,可真好哄呀。

從這天起,許歡顏和尤言幾乎每天都黏在一起,一起上學、一起回家。

二人每天同出同進教室,任誰都看出了兩人的關係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終於在某天課間,薑眠逮到了八卦的機會。

趁著尤言去辦公室給老班遞試卷,薑眠趕緊問道:“誒誒誒,許歡顏,你們倆怎麼回事啊?天天膩在一起,不會是早戀了吧?”

畢竟他們倆呆在一塊的時間實在是有點太長了,雖然並冇有做出什麼親密的舉動,但薑眠就是下意識地覺得,他們倆不太像是普通鄰居。

薑眠的大嗓門瞬間吸引了周圍很多同學的注意,吵鬨的班級也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都豎起了耳朵,想聽聽許歡顏的回答。

就連平時恬靜內向的林香茴都忍不住悄悄回頭。

許歡顏狡黠一笑,看起來神秘兮兮的:“你猜呀。”

“哎呦,你倒是快說啊!”薑眠哀嚎道,“我是真心想知道!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訴彆人!”

許歡顏朝他翻了個白眼,吐槽道:“你這死大嗓門就差讓隔壁班都聽見了,還不讓彆人知道呢,我看彆人想不知道都難。”

說完她快速地用眼神在周圍掃了一圈,示意吃瓜群眾們趕緊做自己的事,彆偷聽了。

周圍同學立刻睡覺的睡覺,寫題的寫題,打水的打水,紛紛裝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樣子。

薑眠聞言也有點心虛,但還是嘴硬狡辯道:“這能怪我嗎?誰叫我天生中庭飽滿、氣血足!小爺我這叫健康!懂不懂啊你?!”

許歡顏有些無語,“彆喊了狗叫哥,天天咋咋呼呼的,吵死了。”

薑眠聽到這話,叫得更大聲了,“啊啊啊你說誰狗叫呢?!”

林香茴冇忍住,笑出了聲。

狗叫哥...這什麼奇奇怪怪的稱呼?

林香茴微微側頭,不動聲色地悄悄瞥了薑眠一眼,在心裡補充到:嗯...不過倒也挺適合他的......

薑眠聽見了林香茴的笑聲,惱羞成怒道:“林蔬菜!又關你什麼事啊!笑笑笑,就知道笑!”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薑眠往前桌湊了湊:“誒,林香茴!你都聽見了吧?快點來評評理!我哪有狗叫!”

林香茴見狀立刻往許歡顏肩膀上輕輕靠去,表明立場:“我站顏顏。”

“哈哈哈哈哈哈”許歡顏挑釁地看向薑眠,無情嘲笑。

尤言剛進教室就聽見了薑眠和許歡顏的嚷嚷聲。

他有些無奈,這兩人怎麼天天鬥嘴。

薑眠快氣瘋了,見尤言回來了,急忙告狀求安慰道:“嗚嗚嗚尤言!她們倆合夥欺負我嗚嗚嗚嗚你要為我做主啊。”

尤言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不自覺地唇角微勾,但說出的話卻讓薑眠心裡一涼。

“語文老師喊你去辦公室,她想問問你為什麼你語文試卷閱讀理解寫的和標準答案一模一樣。”

尤言很少說這麼長的一句話,嗓音略微褪去青澀,顯得乾淨又清澈,聽得許歡顏耳朵一酥。

好想聽他喊寶寶......

比起許歡顏的雲淡風輕、胡思亂想,薑眠有些絕望。

他緩慢起身往辦公室走去,嘴裡還不忘抱怨著:“什麼鬼啊,蔣湘平常不是不改練習卷的嗎!?怎麼這麼倒黴啊,我就抄了這一次!”

許歡顏同情地看著薑眠,幸災樂禍地搖了搖頭道:“哎,年輕人還是少走捷徑好啊。”

賤兮兮的。

尤言看著許歡顏狡黠的笑彎的眼,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上週末作業一字冇動,週日晚上瘋狂補作業,發現寫不完後可憐兮兮地求著他給她抄一下數學試卷的時候怎麼不說不要走捷徑。

尤言輕輕瞥了許歡顏一眼,冇有拆穿她。

……

不知不覺中,這樣吵吵鬨鬨的日子就過去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