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是,先生,您誤會了。我不是想問您這個。”景妍被說書人的義正言辭弄得哭笑不得。
嗯?
不是問這個?那是什麼?
說書人用疑問的眼神看向景妍。
“我是想問您,您方纔在茶館說,您明日來講《西遊》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您是受了誰的托?”
“我自然是……”說書人嘴巴比腦子動得快,當即就要順嘴說了下去,好在及時刹住了車。
他重新換了個警惕的眼神看向景妍。
“姑娘問這個做什麼。”
聽著這語氣,景妍便知道直接問可能探聽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了。
“先生,不瞞您說,您明日所要講的《西遊》,正是我所寫的。”
說書人原本不大的眼睛頓時瞪得老大。
寫下《西遊》那般精彩絕倫的故事的人,竟然是個女子?
說書人想起季二郎的話,他說,寫下那本《西遊》的人,很有可能是他故人。
難道眼前這個女子便是季二郎的故人?
景妍不知道如今說書人是何想法,隻是將手中的摺疊的紙張遞給了說書人。
是方纔在茶館臨時借的寫的。
“先生,若是您不方便告訴我,我也不強求。隻是,若是可能的話,勞煩您將這紙上的詩詞交由《三國》的寫書人。”
“這首詩,是我家鄉中,我最敬仰的一位老師所寫。若那位說書人認出這首詩,那他便是我的故人。”
故人?
和季二郎說一樣的話。
八成這兩人當真是故人了。
說書人心底有了底,但麵上麵無表情,他接過紙張:“行,老朽應下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他不是姑孃的故人,姑娘可不要對老夫死纏爛打。”
來到這裡兩年多,景妍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了,以至於她忘記了這個時代冇有躬身彎腰行禮的禮儀:“多謝您。”
看著這不倫不類的行禮,說書人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青石街
說書人敲門時,季昀正在整理已經寫好了的話本。
聽到敲門聲,季昀將桌上的紙張都整理好後,才起身去開門。
見到來人,季昀有些驚訝:“孟二叔,您怎麼又來了?”
聽著這話,孟先生很不高興。什麼叫“又”?他經常來麼?
他來這很招這臭小子煩嗎?
這小子看著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其實也是個黑心的。
“我今晚來,不是來向你要稿子的。”孟先生語氣不太好,直接反客為主坐在了前廳的主位上。
麵對著這彆扭的小老頭,季昀很想笑,但忍住了,他問:“那您是……”
“聽說你明日便要啟程離開幽州?”孟先生冇直接說,反而問道。
季昀沉默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是。”
古代冇有現代的各種通訊工具,要想僅憑著他自己來找到木木,幾乎不可能。
他寫《三國》並不是為了什麼興趣愛好和賺錢,他隻是想,話本是這古代傳播範圍比較廣的東西了。
若是木木能看到《三國》,以她的聰慧,應該是能猜測到他。
或許他的祈求感動了上天,不久前,《西遊》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那時覺得,老天還是厚待他的。
“老朽覺得,你是離開不了幽州了。”孟先生喝了一口季昀倒的茶,慢悠悠地說道。
季昀蹙眉,不解:“為何?”
“今日我在茶館裡說書,遇見一女扮男裝的姑娘,她說你可能是她的故人。”
“她還給了我一首詩,說若你們是故人,定會認識這首詩。”
“劈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季昀連著茶壺和茶杯都摔在了地上。
剛剛燒好的茶水滾燙,澆了他一身,他也絲毫冇在意。
“那首詩呢?”
他的腦袋“嗡嗡”作響,完全冇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多顫抖。
孟先生直接將紙張遞給了季昀。
季昀雙手顫抖地打開了紙張,看著紙上熟悉的筆跡,他的眼眶早已濕潤。
他低聲喃喃地念出了紙上的詩詞。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
……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外表看似平靜淡然的季昀內心已然是狂喜。
是木木。是她,是她,是她找到我了。
季昀閉上眼,抱著紙張,久久冇有說話。
看到季昀這反應,孟先生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那姑娘就是二郎的故人。
“孟二叔,她還跟您說了什麼?”終於調整了好的心態,季昀睜開了雙眼,問向孟先生。
此情此景,孟先生也收了賣關子的毛病:“那姑娘其實也冇說什麼,這是她家鄉中最敬仰的一位老師所寫。若你能認出這首詩,那你便是她的故人。”
“對,冇錯。”季昀由衷地笑了:“是木木冇錯了,那位老師,也是我此生最敬仰的人。”
“還有她說,那個《西遊》也是她寫的。”孟先生又補充了一句。
季昀瞭然,眉眼含笑,這也確實是木木能做出來的事。
他走到桌前,提筆在紙上寫下幾句話,然後再次交由孟先生。
“孟二叔,若明日她來找您,您將這個交給她。”
孟先生一愣,有些不懂季昀的做法。
“既然你與那姑娘是舊相識,怎麼明日不自己親自去跟她說?真把老朽當作你倆的中間人了是吧?”
這語氣,頗有些不悅。
“近鄉情怯,有勞孟二叔了。”季昀溫和一笑。
他知道,如今就自己這心根本靜不下來,等明日木木得到了明確的答案,肯定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不若等兩人都冷靜幾日。
“今日之事多謝孟二叔告知,來日季昀結草銜環必報孟二叔大恩。”季昀也對著孟先生深深鞠了一躬。
孟先生看著這從未見過的行禮方式,有些好笑,看來這小子和那姑娘確實來自同一地方了。
“不過帶句話的事,你這麼說就要嚴重了。”孟先生難得的不拖尾拿大。
季昀搖了搖頭,很是認真地反駁了孟先生的話:“雖與您隻是帶句話的事,於我卻是比我生命還重。”
季昀如此說了,孟先生也不好再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