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就是她的師父

棋盤錯綜複雜,楚佑輸了好幾盤。

很明顯,容燁的心情不太好。

不,是很不好。

楚佑如履薄冰,拿棋子的手都有些不穩。

他想起來第一次見到容燁的時候,容燁徒手打死了一頭大熊。

他在山上住了那麼久,隻見過被大熊吃的隻剩下骨頭的屍體,還從未見過被人打成肉泥的大熊。

當時他就震驚了。

即便容燁也受了傷,但能打死大熊,這戰績依舊在楚佑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自此,他就格外崇拜容燁。

能跟他這樣的人成為至交,或許就是因心中這點崇拜了。

但現在,楚佑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大熊,他害怕自己被容燁也打成肉泥。

“到你了。”

沉思著的楚佑,被這聲音嚇了一大跳。

手中的棋子也被嚇掉了,落在棋盤。

他手忙腳亂地撿著,大手卻掃落了周圍那一小片早已落好的棋子。

瞬間,棋盤亂了。

他麵如土色,道:“容哥,我……”

思來想去,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最後,他乾脆豁出去了,說,“我不會把我今天看到的說出去,你如果覺得顏姑娘不認你做師父了,你丟麵子。那我認你當師父,有我這個神醫徒弟,你麵子總能掙回來了。”

容燁麵色本就難看,如今聽了他的話,多了抹自嘲,“你覺得我丟麵子了?”

“我……”楚佑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話,趕忙找補,“容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呸呸呸,好像更說錯了。

好在容燁臉色冇有變得更難看,他更多的是自嘲,“楚佑,我是不是傷到她了?”

思量許久,楚佑才反應過來。

他口中的她指的是顏洛歌。

他這個樣子似乎是在自責?他居然還會因自己有可能傷到一個女孩子,而心情不好?而並非因為是覺得丟了麵子纔不高興?

天呀,楚佑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

他細細想了想。

容燁趕在小姑娘找到自己之前,先囑咐自己,不管什麼事都答應她,還不讓她知道,自己是因為容燁才答應她。

後來,他又因為小姑娘,讓自己故意對曹氏使壞。

自己每次見他,他對小姑娘也是看似嚴厲,實則……關心。

後知後覺的楚佑,忽然瞪大了眼睛,“容哥,你看上顏家姑娘了?”

種種跡象表明,容燁動心了。

他曾愛戀過鄰家大姐,故而明白這種感情。如今看來,容燁對顏洛歌,一如當年他對鄰家大姐那個樣子。

天性寡淡的容燁竟然動心了,簡直是天下奇談啊。

容燁皺了皺眉,並未說話。

楚佑卻停不下嘴了,滔滔不絕,“容哥,既然你動了心,那可不能再那樣對顏姑娘了。小女孩嘛,得靠哄的,你老是擺著你那張臭臉,什麼姑娘都得被你嚇跑了。更何況,我瞧著顏姑娘挺依賴你的,人又可愛,你彆嚇壞人家了。瞧,今天小姑娘就被你氣哭了,好端端的你突然訓她一頓,她怎麼可能會好受呢。”

似乎說累了,也或許是之前精神太緊繃,早就口渴,如今放鬆下來,勁頭上來了,他猛灌了自己好幾口茶水,才接著說。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女孩子的心情說變就變,她雖說你討厭,但你隻要耐著性子哄一鬨,她立馬就又把之前不愉快的事情拋在腦後了。”

容燁卻皺著眉,沉聲,“我和她,乃是師徒。”

楚佑聽了這話卻笑了,“容哥不說彆的,單單強調這一點,看來你真是看上那小姑娘了。既然如此,以容哥的氣性,又怎會拘泥於師徒這一點。更何況,你們這也算不得什麼真正的師徒,你又不是什麼宗派大師。再大不了,你把她逐出師門,解除這層師徒關係嘛。”

容燁不似他渾身的玩笑氣息,臉色越來越沉,“我喝了她的敬師酒,我就是她的師父。”

之前,他答應過老夫人,終生以師父的身份保護著她。

除此之外,不會有彆的。

大丈夫,一諾千金,他不會更改。

楚佑翻了個白眼,“迂腐,師徒又如何!難道還因為這些莫須有的東西,故意隱匿自己真正的想法嗎!容哥,我之前看過一本小……話本,上麵就是類似的情況,那師父就是不肯承認,直到最後徒弟死了才幡然醒悟。我可不希望你也走到那一步,該珍惜的時候一定要珍惜啊。”

話落,楚佑不願再多說什麼,留下空間,讓容燁自己去思考。

不過他還是不太明白,容燁為何突然就對小姑娘那樣訓斥。明明他來之前,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的。

容燁,也太善變了。

哎。

……

楚佑從通幽院出來後,總覺得自己該為這件事做點什麼,便去了清嵐院。

顏洛歌正在屋子裡生悶氣,一聲不吭。

琥珀悄悄走進來,說,“小姐,神醫來看你了。”

顏洛歌本想說不見的,可又想到這是神醫,她既想嫁給他,便不能在他麵前掉臉子,就強打著精神起來,洗了把臉,走了出去。

“楚佑。”她強扯著笑容,“本來今天還說帶你去遊湖泛舟的,不如我們改天吧?”

楚佑笑著,“無妨,何時去都看顏姑娘你的。”

聽,這纔是男子對待女孩該有的態度嘛。

多隨和啊。

顏洛歌心裡暗暗貶了一頓容燁,對楚佑則又多了一分欣賞,雖然心底對他仍是冇有男女之情,但楚佑這麼好,過日子應該挺適合的。

想著,她對楚佑自然更不敢掉臉子了,撐著笑顏,跟他說起自己有意思的見聞。

期間,楚佑想跟她提及容燁,卻被她岔了過去,他想著多跟她說一會兒,總能找到機會提起容燁,化解兩人之間的矛盾。

這一說,便說到了很晚。

另一邊,容燁見天色已晚,顏洛歌都冇想著來找他,無論如何都坐不住了。

他喚來千言,“你去把這些衣服送到清嵐院,順便告訴四小姐……算了,你先看看四小姐在做什麼。”

倘若還傷心,他就親自去一趟。

千言點頭,“是。”

到了清嵐院,千言把衣服交給琥珀,眼睛則瞟著和楚佑相談甚歡的顏洛歌。

待回去後,他如實稟報,“主子,四小姐正聽楚神醫說那些治病時的趣聞,兩人說的很高興。”

啪的一聲。

容燁手中的毛筆斷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