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結束後，鑒於AND市場行情火爆，老闆強令要求，必須一個月結束施工，儘快出產品。

在江總的協調下，AND車間迅速組建，四大值班長假期結束第二天就全部到位，令李牧頗為驚訝的是，鄭學閔赫然在列。

鄭學閔已經冇臉在香精車間繼續待下去，他主動申請調到新車間，張雲京事件對他的打擊非常大，他現在低調了很多，見到李牧的時候神情不由有些尷尬。

原本，在職位上他是俯視李牧的存在，現在，李牧比他還要高半級，這讓鄭學閔很難接受，實際上，在他申請調到新車間的時候，李牧的調令還冇下來，如果他知道李牧過來的話，他可能還要再考慮考慮。

上班後見到鄭學閔，李牧既驚訝又高興，他主動湊上去跟鄭學閔聊天：“你怎麼也調這邊來了？”

“服從公司安排，讓去哪兒就去哪兒~~”李牧的熱情緩解了鄭學閔的尷尬，他笑著說道，表情多少還是有點兒不自然。

“太好了！你來了我心裡有底兒了~~”李牧的開心溢於言表，不似作偽，鄭學閔心裡竟然微微有些暖意，他知道李牧跟張雲京關係很好，在他看來，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所以他一直對李牧有些戒備，想不到的是，李牧心胸竟能如此開闊。

值班長到位後，加上車間正副主任、技術員，車間框架基本上就搭起來了，現在還缺一個安全員，但是並不妨礙工作開展，在施工隊伍加班加點趕工期的同時，車間工作也在有條不紊的展開。

老闆在AND項目上投入了大量資金，對其期望極高，整個車間由中國化學第十六建設公司承建，龍盛這邊也出動精兵強將，鄭春來親自掛帥項目負責人，技術部部長唐銘軍全力輔助。

十六化建是大型國企，實力雄厚，資質齊全，雖然取費要比一般的小建設公司高很多，但是施工質量確實有保障，而且能打硬仗，兩個月時間就將車間整體框架搭建起來，整個過程特彆順利。

目前，剩下的收尾工作主要是保溫防腐、電儀調試、鋼結構、土建等，各路施工隊進駐車間，整個技術部的人全部被調動起來。

相比十六化建，這些小隊伍都是雜牌軍，不會看，也不想看圖紙，你就手把手告訴他怎麼搞就行，根據慣例，搞錯是常有的事，冇辦法，公司也為了節約成本，這種小活兒交給十六化建太不劃算，而且十六化建也看不上，隻能交給這些不知道外包了幾層的雜牌施工隊。

這種情況下，就要求技術部必須頂上！

所以技術部能來的都來了，白奇偉也給拉了過來，天天灰頭土臉的鑽車間。

十六化建掙錢靠的是硬實力，光高定額就掙的盆滿缽滿，不屑搞些蠅營狗苟，小施工隊掙錢靠的是軟實力，為此不遺餘力的巴結技術部的每一個人，即便在白奇偉這樣的小弟麵前也有些低三下四。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些人在車間麵前卻顯得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給人一種性格扭曲的感覺。

這幫人極其勢利，個個人精，求得著的，你就是我大爺，求不著的，我就是你大爺！

反正審工程量跟車間一點關係冇有，所以施工隊根本不把車間的訴求看在眼裡，一副牛逼哄哄的樣子！

直接把李誌強氣的夠嗆！

這幫玩意兒，耍陰謀詭計個個是高手，明明在你麵前橫的跟大爺似的，官司打到技術部，個個變成小白兔，委屈的不要不要的，就好像車間動不動就強姦他們一樣！各種扮可憐賣委屈，想方設法博同情，無外乎就是想多簽幾個人工。

技術部這幫玩意兒，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不是和稀泥就是隱晦的幫施工隊說好話，夾雜在中間整天扯皮，占用了大量的無謂時間，工作效率大大降低。

問題反饋到江總那邊，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經常吵得不可開交，江總怒了，直接來了一句：一週一次項目進展協調會，由唐銘軍主持，鄭春來如果有時間就親自坐鎮。

施工隊伍聞訊頓時蔫了，如喪考妣！

毒舌鄭春來，開玩笑，不是白叫的，罵人不帶臟字，就施工隊這幫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傢夥，在鄭春來麵前被扒的體無完膚，恨不得地下有條縫鑽進去。

在彆人身上百試不靈的套路，到了鄭春來這裡全部失效，因為鄭春來這個人自視甚高，油鹽不進，施工隊伍想儘了一切辦法，都無法滲透腐蝕！

項目協調會，車間也派人蔘加，開始的時候李誌強親自去，後來直接換成了李牧，一方麵他確實忙，事情很多，另一方麵李誌強性格衝動，被人三言兩語就能挑起火來，一發火就落入施工隊的圈套，有理也成冇理了。

換成李牧之後，情況立即改觀，李牧非常能沉得住氣，不管施工隊伍怎麼胡攪蠻纏，他始終一言不發，有時候還裝聾作傻神遊天外，經常出現的情況是，施工隊口乾舌燥的告了半天狀，唐銘軍詢問車間怎麼回事兒時，李牧好像突然反應過來，看著告狀的人，一臉不好意思的問道：“剛剛你說的啥？能不能再說一遍？”

李牧輕描淡寫的回答，直戳施工隊命門，氣勢洶洶巴巴了半天，被人一句話懟的氣結。

冇辦法，隻能巴巴再來一遍，隻是這次的氣勢明顯弱了很多，這次李牧倒是全程都在認真聽，還擺出一副非常關注的表情，然而當施工隊伍說完輪到他發言的時候，他還是那種表情。

當唐銘軍忍不住出聲提醒的時候，他才突然頓悟，迷迷糊糊的問道：“這就說完了？”

“對，你們車間什麼意見？”

“我冇聽明白什麼意思~~”李牧靦腆的笑著說道。

麵對這樣一個笑臉相迎裝傻充愣的傢夥，施工隊百籌莫展，隻能寄希望於鄭春來毒舌發威，要知道鄭春來眼裡不揉沙子，像李牧這種裝傻充愣的行為，鄭春來最為不齒。

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每當這時候，鄭春來就像聾了一樣，端著水杯不停吸溜，一言不發。

鄭春來對李牧印象極深，李牧是他親自麵試的，後來他把這茬事兒給忘了，結果這個李牧愣是衝破車間惡勢力的層層迫害，頑強的活了下來並嶄露頭角，這讓鄭春來刮目相看，覺得李牧是個可造之材。

鄭春來不喜歡白奇偉這樣誇誇其談的年輕人，通過短暫的接觸，他發現李牧這個人非常踏實，做事極其認真，不說彆的，隻看CAD繪圖的精緻程度，整個技術部冇有一個人可以媲美！要知道，畫圖可是技術部必備技能！

鄭春來看事情極其通透，什麼伎倆都逃不過他的目光，他嘴巴毒並不是因為情商低，而是因為他有毒的資本，不需要看人臉色仰人鼻息。在他看來，李牧看似隨和，實則很有原則，而且他似乎很擅長對付這些胡攪蠻纏的大頭兵。

幾次之後，施工隊被李牧徹底打敗，一點兒胡攪蠻纏的心情都冇有了。

輪到李牧發言，他從不指名道姓，更不會指責抱怨，隻彙報進展，反映問題，一二三四條，清晰明瞭，完事兒直接交給唐銘軍，不跟施工隊半點廢話。

不用多說，事情就在那擺著，該誰負責就誰負責，所以每次剛說完就有施工隊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對號入座，跟李牧巴巴半天，強調各種困難和理由，無外乎就是想多報點兒人工。

“你跟我說不著，車間不是對口部門，我們隻負責彙報實際情況~~”李牧笑眯眯的把皮球踢給了唐銘軍。

他說的一點兒錯冇有，施工隊的對口部門是技術部！

唐銘軍三十五歲，中國石油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兩大毛病，一是搞技術不嚴謹，差不多主義，二是搞管理拎不清，毫無城府可言，經常被施工隊們拎著鼻子走，還動不動被人當槍使。

唐銘軍能混到技術部部長的位子上，全憑一個熬字，另外，技術部青黃不接，冇有人才儲備也是不爭的事實，冇辦法，矬子裡選將軍，隻能他上！

唐銘軍搞不定施工隊，其實李牧看的很明白，施工隊吃的唐銘軍死死的，箇中緣由不言而喻，作為技術部部長，施工隊能少打點嗎？

問題還是出在唐銘軍身上，該拿的拿，但該要求的還得要求，臉皮要厚，底線和原則一定要有，施工隊都是些什麼人，看人下菜碟，你退一步他就進一步，隻要看到你的猶豫，就永無止境的步步緊逼。

不管兩邊怎麼演戲一樣你來我往，話裡話外說給李牧聽，李牧就跟看熱鬨一樣一言不發，因為他知道，唐銘軍掰扯不出什麼結果，最後的裁決還是鄭春來一句話。

“下週務必把罐區防腐做完，有什麼困難自己想辦法解決，不要在這裡掰扯費用，先把活乾完再說，下週乾不完，拖一天罰款兩千，交現金！”鄭春來的話簡單粗暴，但是非常有效，他不是說說而已，會後形成會議報告，這個東西要施工隊簽字的，不簽也可以，把你老闆喊來！

剛開始的時候，協調會一開一上午，會議室裡就跟熱鍋炒屁一樣，亂糟糟的，後來隨著李牧和鄭春來的加入，會議時間越來越短，效率大大提升。

鄭春來是一個很有格調的人，生活精緻，不管是喝茶還是喝咖啡都很講究，專用的茶具，茶肯定是好茶，水是自己從家裡帶來的，咖啡必須得現磨，他的辦公室裡有咖啡機。

如此講究的人，出行絕對不能含糊，因為廠區比較大，而且常年有風沙，鄭春來每次進廠區巡視，都全副武裝，墨鏡、口罩、白手套，就是不戴安全帽，騎著3000多一輛的捷安特，相當拉風！

鄭春來很少出來轉悠，他負責統管全域性，定方案，審圖紙，選設備，做安全分析，現場施工基本上都是唐銘軍負責，但是因為AND項目太重要，他隔三差五就來車間看看。

這天上午，鄭春來突然來到車間，站在管廊架下麵抬頭觀望，此時管架上麵兩根500的冷凍水管道正在進行保冷施工。

鄭春來麵色不虞，掏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打電話，打了兩遍冇有接通，臉色頓時變的有些難看，抬頭看到不遠處的李牧，便喊了一聲，擺擺手示意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