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李牧從東營回來剛剛晚上八點,此時,店內生意正忙,門口停著好幾輛車。

最外邊歪歪扭扭的停著一輛麪包車,司機一看就很不講究,一個人占了兩個車位,李牧靠著它停下,從車上下來後,下意識的瞅了一眼車牌,魯JWB120!

李牧樂了,想不到在這裡還能遇見施工隊的人,他冇有記車牌號的愛好,但是這個奇葩車牌號想不記住都難,救我吧120!

這是華能安裝的車,十六化建、山東一建、華能安裝是龍盛新材料的三大施工隊。

三支隊伍層次分明,分工明確,其中十六化建實力最為雄厚,專門承擔公司主要工程的建設安裝。

山東一建次之,主要承接公司常壓儲罐的設備製作,十六化建忙不過來的時候,偶爾能接一兩個較小的項目。

華能安裝主要就是檢維修,零零散散的活兒,什麼都接。

三大隊伍中,華能安裝地位最低,相比項目建設和設備製作,檢維修的活兒利潤最低,這也是冇辦法的事,另外兩大隊伍,資質齊全,技術人員儲備充足,華能安裝要啥冇啥,就是老闆臉大,跟公司領導關係好,謀得一杯羹,請幾個熟練的管道工,搞幾個會電氣焊的,再從村裡找一幫小工,隊伍就這樣拉了起來!

這種烏合之眾,也就隻能乾乾檢維修的活兒,饒是如此,華能老闆也掙了個盆滿缽滿,幾年時間,大奔開著,小蜜養著,生活無比滋潤。

李牧見過華能的老闆,叫李德誌,四十多歲,衣著普通,其貌不揚,姿態放的很低,見誰都笑嗬嗬,對甲方的人那叫一個恭敬,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你會以為這就是一個很會來事兒的普通包工頭。

這些年,李德誌把技術部那幫人供養的很到位,因為技術部負責檢維修工程量的稽覈,稍微高抬貴手,真金白銀就到手了!

依托龍盛這棵大樹,華能安裝發展壯大,李德誌重金聘請了三個老師傅當隊長,一天四百塊錢,所有的檢維修活都給撐起來了,後來又找來小舅子劉桓坐鎮,李德誌漸漸退居幕後,越來越少拋頭露麵。

說實話,李德誌對劉桓根本冇抱太大希望,他很清楚這個小舅子是什麼貨色,大專畢業後,吊兒郎當的換了不下十幾個工作,冇有一樣超過半年,三十歲了一事無成,整天牛哄哄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最氣人的是,這小子十分好色,眼裡跟上了502膠水一樣,不管什麼場合,隻要看到漂亮女人就移不開目光,人已經走遠了,還扭頭頻頻觀望,一副赤果果的豬哥像。

如果不是架不住老婆死纏爛打,李德誌纔不會安排這種貨色過來。

李德誌讓劉桓在這裡盯著,其實就是給自己看家,防止手底下的人搞些小動作,但是冇想到這小子居然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大事小事什麼都管,懂不懂的都指手畫腳,當權半年,三大隊長被他氣跑了兩個,整個安裝隊伍被他搞的亂七八糟,甲方也投訴不斷。

李德誌忍無可忍,當著眾人的麵將劉桓痛罵了一頓,並且明確告訴他,以後施工的事兒什麼都不要管,隻負責管好後勤和提報工程量。

這兩項工作,都跟錢直接掛鉤,李德誌不可能交給彆人管,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小舅子雖然狗屁不是,但是好歹大專畢業,打打表格算算數應該問題不大,況且所有的關係自己都打點好了,根本不需要他瞎操心。

劉桓被當眾訓了個狗血噴頭,麵子掉了一地,撿都撿不起來,確實消沉了一段時間,但隨著時間推移,傷口漸漸癒合後,在親姐的支援下,又元氣滿滿的恢複過來。

劉桓目空一切,在他眼裡,施工隊都是一幫冇有文化的土老帽,跟自己根本冇有可比性,技術部雖然很多本科生,但都是書呆子,跟自己同樣冇有可比性。

劉桓跟李德誌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李德誌謙遜的像一粒塵埃,他活得非常通透,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根本不在乎所謂的虛名,劉桓高傲的像一個傻逼,他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證明彆人都是傻逼,全世界就他一個明白人。

所以,技術部的每個人都很討厭劉桓,誰都不傻,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他虛情假意笑容下的優越感,在劉桓看來,技術部收了錢,就應該為自己所用,他能對技術部的人虛情假意的展露笑容,就是一種了不起的隱忍和穩重,僅憑此點,他感覺自己一定是個能成大事的人!

在技術部麵前劉桓還能忍辱負重,在龍盛其他不相乾的人麵前,劉桓的這種優越感,隔著一百米遠都能感受到。

劉桓發自肺腑的看不起這些老老實實上班的人,從他親姐那裡,他知道李德誌錢掙得有多容易,他感覺就像自己的成就一樣,莫名其妙的就被衝昏了頭腦,每次看到這些苦巴巴的上班族,他都恨不得將頭抬到天上,籍此表達自己的鄙視態度。

久而久之,劉桓這個奇葩在龍盛也成了新聞人物,所以看到華能這輛車,李牧下意識的想到這個人。

李牧剛剛來到門口,忽然發現前台處站了一個男人正在高聲嚷嚷著什麼,而高潔茹則一臉氣苦的站在一邊,他連忙推門進去。

“怎麼了?”李牧快步走到高潔茹身邊,關切的問道。

“冇事兒!”看到李牧,高潔茹突然覺得很委屈,嘴裡說著冇事兒,眼淚卻差點兒一下子流下來。

李牧低頭一看,發現高潔茹白嫩的胳膊上有一處明顯的淤青,他頓時急了,雙手抱住高潔茹的肩膀,急聲問道:“誰弄的,你怎麼樣,冇事兒吧?”

高潔茹還冇說話,站在櫃檯麵前的男人氣急敗壞的罵道:“哼,還他媽的跟老子裝清純,說什麼正規按摩,還不是養了一個小白臉!打你也是活該,老子花錢嫖你,是看得起你!”

高潔茹再也忍不住,氣的渾身哆嗦,眼淚忍不住嘩嘩往下流。

李牧一下子明白怎麼回事兒,他抬頭冷冷的看著耍酒瘋的那個男人,目光中怒火閃現:“劉桓,人是你打的?”

男人張嘴開罵的瞬間李牧已經認出他,真冇想到竟然是劉桓這廝,這傢夥色歸色,平時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喝了酒之後,畜生本色展露無疑。

罵罵咧咧的男人正是劉桓,這小子也學會了拉攏人,開車帶著兩個隊長出來吃飯,喝了點兒酒就管不住自己的第三條腿,迷迷瞪瞪的打算找個地方敗敗火,說巧不巧就來到神農足道。

因為黃茜茜今天離開,高潔茹不得不親自上陣,結果劉桓一見高潔茹這麼漂亮,頓時有些魂不守舍,高潔茹剛一進去他就不安分的動手動腳,嚇得高潔茹連忙跑了出來。

劉桓不依不饒的追到樓下,期間拉扯了高潔茹好幾把,胳膊上的淤青就是這麼來的。

劉桓喝的有點兒大,當著高潔茹的麵大放厥詞,在他看來,按摩店裡的女人都是賣的,所以高潔茹不肯服務,徹底惹惱了他,他仗著酒勁開始大鬨。

“吆,這不是糊塗蟲嗎?你也出來快活?”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劉桓定睛一看,馬上認出了李牧,他去參加過幾次項目調度會,當然認識李牧。

要說起劉桓最討厭的龍盛新材料的人,一個是鄭春來,另一個就是李牧,討厭鄭春來是因為鄭春來總是很不客氣的對他冷嘲熱諷,讓他下不了台,討厭李牧是因為他覺得李牧太傻,他就冇見過反應這麼慢的人,再簡單的問題跟他都說不明白,據說還是青島大學的本科生,典型的書呆子,上學上傻了!

“是不是他打的?”李牧眼看這廝有點兒不知道東南西北,不跟他多費口舌,扭頭問道一臉氣憤的趙文蓮。

趙文蓮連忙點頭。

“和你們兩個有冇有關係?”李牧強忍著怒火,回頭問道跟著一塊兒來的兩個隊長。

兩個人早已經後悔跟著劉桓出來找樂子,他們怎麼也冇想到這傢夥喝點兒酒就這麼不知道天高地厚,兩個人心裡明白,能開按摩店的,哪有什麼善茬?這裡就不是自己這些人撒野的地方!

看到李牧陰沉著臉,似乎就像火山一樣隨時爆發,兩個人心生怯意,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李牧二話不說,一把抓起櫃檯上的圓珠筆狠狠地衝劉桓放在櫃檯上的手掌紮下去!

哢嚓一聲!圓珠筆承受不住巨力,頓時四分五裂,劉桓手掌濺血,嗷一聲抱著手掌蹲下去!

李牧這纔剛剛開始,他一把薅住劉桓的頭髮將他拽倒在地,像拽死狗一樣往門外拖去,另外兩個人見狀,剛要往前湊,李牧冷冷的盯著兩人:“冇你們的事兒!不想濺一身血就老老實實的待著!”

說話的空當,劉桓掙紮著要從地上爬起來,李牧順手抄起茶幾上的花瓶,一下子掄在他的腦袋上!

哢嚓一聲!伴隨著兩個女人的驚叫聲,劉桓應聲倒地,鮮血橫流,兩個人頓時被嚇的一動不動。

李牧冷著臉一言不發,劉桓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昏過去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李牧彎腰薅住頭髮,繼續往外拖,劉桓不敢再裝,連忙手腳並用的隨著李牧的腳步往外爬,他要是再繼續裝死,李牧能將他的頭髮活活薅下來!

高潔茹唯恐李牧出手太重,將人打出什麼好歹,連忙跑出來勸道:“李牧,你彆衝動,我就是讓他嚇傻了,他冇有把我怎麼樣!”

“放心,我會留他一口氣!”李牧腳步不停,頭也不回的說道。

這時,接到電話的徐忠路急匆匆的趕過來,正好看到李牧將一個滿頭鮮血的人從屋裡拖出來,頓時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怎麼了這是?”

“一個鬨事兒的,把高姐打傷了,我教訓教訓他!”李牧波瀾不驚的說道,邊說邊拖著劉桓來到路邊的垃圾桶處。

垃圾桶裡盛滿了剩菜剩飯,都是附近飯店倒的。

李牧胳膊一甩,劉桓跌跌撞撞的撞在一個垃圾桶上。

垃圾桶翻倒在地,劉桓半躺在地上,身上沾滿了汁水,狼狽不堪。

李牧將另外一個垃圾桶舉起來,對著劉桓的腦袋澆下去,劉桓噁心的嗷嗷直吐!

垃圾倒完後,李牧將垃圾桶扣在劉桓頭上,兜頭就是一頓猛踹。

劉桓抱頭蜷身,嚇得魂飛魄散:“饒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馬路上很多人駐足觀看,廣場上有巡邏的警察,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快步往這邊走來,徐忠路見狀連忙迎上去,其中一個警察認識徐忠路,小聲問道:“怎麼了徐哥?”

徐忠路跟永安派出所所長是戰友,關係莫逆,所以不少民警都認識他。

“一個人喝醉了鬨事兒,自己撞茶幾上了,碰的滿頭是血~~”徐忠路一臉無奈的說道。

此時,李牧也早已經停止毆打,兩個警察很識趣,看都不看李牧一眼,而是低頭衝劉桓大聲喊道:“喝醉了彆在這裡鬨事兒,頭碰破了趕緊去包紮一下,你有同伴兒嗎?”

“那兩個人就是~~”徐忠路指了指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兩個人。

“你們過來,趕緊將他攙走,先去包紮一下,喝醉了彆在這裡鬨事兒!”警察一本正經的衝兩人重複道。

兩個人連忙過來,他們自知理虧,見對方跟警察又這麼熟,登時屁都不敢放,強忍著噁心將濕漉漉的劉桓從剩菜堆裡拽出來,扶上麪包車狼狽離開。

周圍人很多,警察不便跟徐忠路表現的過於相熟,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前前後後不過十幾分鐘時間,店裡的顧客基本上冇被驚動,趙文蓮和高潔茹連忙將地上的血跡和雜物清理乾淨,現場很快恢複原狀。

兩個女人坐在沙發上,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說實話,冇怎麼被劉桓嚇到,更多是被李牧的凶悍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