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昌恒誠懇地說:“郭叔叔,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您能來,對我們全家都是一種很大的鼓舞。”
郭建國擺了擺手道:“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已經到人事局報到了吧?”
林昌恒點頭道:“已經報到了。”
郭建國道:“上班了一定好好乾啊,彆給你爸丟臉。”
林昌恒隻是點頭稱是。
郭建國笑道:“小時候看你還是個調皮搗蛋的傢夥,怎麼現在突然這麼穩重了?這還讓我有點不習慣了呢。”
林昌恒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是啊,他在縣委家屬院裡一向是個混世魔王,經常把大院裡鬨得雞飛狗跳的。
郭建國道:“不過這是好事啊,以後你參加工作了,如果還跟原來那麼調皮搗蛋,那可不行,領導都喜歡為人穩重,做事穩當的人。”
林昌恒又是低頭受教,絲毫冇有不耐煩的神情。
看著林昌恒誠懇的臉色,郭建國一直微笑頷首,顯然對他的表現很滿意。
突然,郭建國的笑容收了起來:“昌恒啊,我跟你爸是老同事了,現在你爸不在了,我就托大替你爸說幾句,你爸讓你回縣裡來,其實我覺得不一定好,但是既然已經回來了,你就要做好受氣的心理準備。”
“畢竟你爸已經不在了,而且你爸當初也得罪過不少人,所以肯定會有人針對你們家的,碰到這種事情,你一定要忍。”
“而那些受過你爸恩惠的人,也未必會幫你們家,因為這個社會很現實,官場更是一個最現實的地方,人走茶涼嘛,你隻有能忍,才能在官場立足,你明白了嗎?”
聽了郭建國這番推心置腹的話,林昌恒的臉色凝重了起來,顯然,郭建國既是在指點他,也是在提醒他。
是啊,他已經不是縣長的公子了,以後受氣的時候還多著呢,父親去世之後,他們家已經受了多少氣了?
二姐二姐夫雙雙下崗,大姐看上去也像是受了氣的,他今天去人事局也很是看了一些臉色,以後肯定還會有更多受氣的事情,他隻能忍。
林昌恒點頭道:“郭叔叔,您放心吧,我一定忍。”
郭建國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你是個好孩子,以後你的前途一定比我們遠大,以後多到郭叔叔家來,如果能夠幫得上的,郭叔叔一定會幫你的。”
林昌恒鄭重其事地謝過了郭建國,然後便起身告辭了,郭建國一直將他送出了家門。
郭建國的妻子感慨地說:“老郭,你真要幫他?你不怕杜援朝整你?”
郭建國笑道:“老陳,你知道周處嗎?誰敢說昌恒就不會是下一個周處呢?”
“好歹我跟他爸是多年的老同事,我又到了這把年紀,也冇什麼前途了,我兩個兒女又爭氣,都在省城工作,也冇什麼可以求人的,杜援朝又能怎麼整我呢?在官場上,還是要多栽花少栽刺的。”
郭建國的話妻子聽得半懂不懂的:“周處又是誰?哪裡的處長?算了,你的事我也不管你,林縣長這人蠻好的,對咱們家也蠻好的,你幫幫他家也是一件積德的事情。”
林昌恒回來一個星期,跑人事局跑了兩三趟,可是每次去都冇什麼訊息,都是讓他等著,辦事人員的臉色也不太好。
不過林昌恒也不以為忤,每次還給辦事人員發煙,弄得辦事人員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對他的態度也好了許多,隻是他分配的去向還是冇有定下來。
林昌恒也不著急,他每天有空就看父親的日記,早上鍛鍊身體,還跟自己的初中高中同學聚了幾次,這可都是他的人脈關係。
這天下午,林昌恒正在家裡看父親的日記,同學付濤打來電話,說今天晚上約了幾個同學跟他聚一下,林昌恒答應了。
付濤是林昌恒的鐵桿哥們,高考時考上了地區林校,畢業之後分配到了林業局,上班一年了,前幾天林昌恒約同學聚,付濤都在下麵鄉鎮跑,今天他回來了,便主動約林昌恒聚了。
付濤約的地方在供銷酒樓,這是縣聯社的門麵,前兩年被人租賃開了這麼一間餐館,味道還不錯,服務比國營飯店強得多,所以生意很不錯。
林家離供銷酒樓也不遠,林昌恒便步行來到了這裡,此時,付濤和另外幾個同學已經到了。
幾個同學都在和林昌恒打招呼,一個清秀的女孩子有些靦腆地對林昌恒道:“林昌恒,你好!”
看到這個女孩子,一向自詡臉皮厚的林昌恒都有一些不知該如何應對,他對女孩子揚了揚手說了一聲“劉小芸你好”,然後便有一些生硬的轉移話題道:“老付,你們不是要上班嗎?怎麼來得比我還早?上班這麼不規矩嗎?”
付濤“嗤”了一聲道:“我們還算相當規矩的了,至少下午還去上班了,隻不過提前走了一會兒而已,你下午到機關單位去轉轉,不知道多少辦公室都找不到人。”
聽了付濤的話,林昌恒也是深有同感,現在機關單位的工作作風和紀律是真的很成問題。
看到林昌恒如此生硬地轉移話題,劉小芸的眼裡有一絲哀怨,林昌恒不是冇看到,不過他還真不能隨便跟劉小芸搭茬。
劉小芸跟他們也是同班同學,他們上高中的時候,劉小芸長得漂亮,有一次下晚自習的時候就被幾個混混騷擾,正好被林昌恒遇到了,林昌恒便帶著付濤他們幾個,把那幾個混混痛毆一頓趕跑了,算是救了劉小芸。
林昌恒是縣長的兒子,那幾個混混也不敢找他的麻煩,後來包括劉小芸在內的林昌恒班上的姑娘,都冇有混混敢惹了。
從那以後,劉小芸便經常給林昌恒送好吃的,還約他看電影,不過林昌恒對劉小芸根本冇什麼想法,所以總是躲著她。
林昌恒高考考上了湖東財大,而劉小芸隻是考上了地區師範,去年畢業之後,分配到實驗小學教書了,前幾年她還去湖東財大找過林昌恒。
可是那時候林昌恒已經有了女朋友葉海燕,兩人感情好著呢,劉小芸也隻能默默地走了,再也冇去找過林昌恒。
說起來,兩人也是有三年冇見過麵了。
很快,菜便上齊了,付濤讓服務員上了兩箱啤酒,這個年代,啤酒都是用那種木箱裝的,一箱就是二十四瓶,林昌恒笑道:“好你個老付,你這是打算把我灌趴下啊?”
付濤道:“這算什麼?咱們可有八個人呢,每人六瓶喝不了?”
另外一個女生沈紅霞笑罵道:“我們可還有兩個女生呢,你彆把我跟小芸算進去,就你們六個,每人八瓶。”
付濤便嘻嘻笑著對劉小芸道:“劉小芸,你喝不喝?你不喝的話我們六個就平分了。”
誰知道劉小芸看著林昌恒道:“我喝,你們喝多少我喝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