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受傷後冇有立刻失去行動力，他一個落地翻滾，半跪到地上，看著那凶猛飛來的獵鷹，周身忽的散發出驚人的氣勢來，及腰的黑髮飛舞在空中，一雙眼眸散發出瀲灩的紅光。

“孽畜，還不停下！”燕九高聲厲喝，那眼眸所視之處心魂儘喪。

獵鷹忽地痛苦地嘶鳴了一聲，利箭一樣偏離了原來的方向，燕九剛剛鬆了口氣，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哨聲，那哨音十分淒厲，震的人耳朵發麻，被魅術和哨音同時操控，獵鷹在空中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淒鳴。

【警告！警告！宿主違背世界設定使用違規力量，進行強製禁錮，進行強製禁錮。】

燕九感覺自己的力量瞬間被桎梏了，失去了魅術，獵鷹被哨聲控製，他在空中急速飛動著，然後直接向下俯衝，這次他的目標不再是燕九，而是朝這裡跑過來的柯卿言。

“殿下不要過來！”燕九大喊著向前跑去，整個人重重撞在柯卿言懷中，周圍的人舉弓搭箭，可是連王齊憲都射不中那訓練有素的獵鷹。獵鷹嘶鳴著襲來，眼看利爪就要抓破柯卿言的腦袋。

燕九被柯卿言按在懷裡，掙紮著用手臂想擋住柯卿言的頭。

就在這片刻，一聲雄厚的叫聲響徹天空，一個巨大的黑影從人們的頭頂極速掠過，士兵們隻覺得眼前一黑，像是有什麼東西遮住了光亮。

一隻如鉤的利爪猶如閃電一樣抓住了獵鷹矯健的身體，獵鷹發出一聲慘叫，那爪子直接在它身上摳出了幾個血洞。

黑影抓著獵鷹落下，眾人這纔看清。

——那是一隻巨大的成年金雕，展翼兩米多長，卻隻有一隻腳，但這樣的殘缺並不影響它的凶猛，獵鷹在它爪下毫無反擊的可能。

燕九尋聲望去，那金雕也轉過腦袋來和他對視。

那雙血瞳依舊散發著野獸的氣息，四年不見，這金雕早不是當初血肉模糊的模樣了，反而十分健碩，金褐色羽毛覆蓋全身，胸口處還有一圈黃色的絨毛，體態十分優美。

它一動不動站立在那裡，就令人們膽寒，那是人類對頂級獵食者的恐懼。

金雕掃了燕九一眼，低下頭對著獵鷹的腦袋咬了下去，那鷹喙極為鋒利，隻聽得“哢嚓——”一聲，獵鷹的腦袋直接被咬斷了，斷裂處露出了清晰的白骨。

原來是它啊......四年過去了，顏非早就忘了當初那隻他隨手救下的金雕，不曾想它竟是出現在了這裡。

柯卿言抱著燕九的身體，觸碰到他的後背卻是滿手的鮮血，他嘶吼著叫燕九的名字，命人快去找醫師，可是燕九卻對他笑了一下，在安慰他自己冇事。

那笑容讓柯卿言心痛地很，他一個勁地叫燕九的名字，可是暗衛的眼皮控製不住往下垂落。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燕九想說什麼嘴唇連動都動不了，隻覺得天旋地轉，黑暗襲來，下一刻便失去了所有意識。

懷裡的身體忽的軟了下來，柯卿言目眥欲裂，驚聲道：“阿九！——”

霎時，大雨傾盆而至。

......

柳州主城內，戒備森嚴，彷彿要把整個世界沖刷的滂沱大雨更為其增添了幾分凝重。

幾乎柳州城內所有的醫師都被請了過來，他們聚集在門口，連大氣都不敢喘。

“啟稟彥將軍，這獵鷹爪上塗了劇毒，這毒物陰辣，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一名大夫說。

想下毒殺人，又怎會給人製出解藥的機會？

“救不活他......我就讓柳州城的所有人給他陪葬。”柯卿言定定地看著昏迷的燕九，說出的話卻是浸透了寒冰。

所有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章庚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著：“將軍您不能這麼做啊，百姓是無辜的......您當初可從來冇有說過這樣的話。”

自柯卿言謀反開始，他對於城中百姓一向采取懷柔政策，嚴令禁止士兵對老百姓燒殺搶掠，百姓雖然對這個惡鬼將軍心生恐懼，但這看似恐怖的將軍隻是對燕軍很狠厲，從未碰過百姓一分一毫，甚至還會留糧食給饑餓的災民，他在百姓中的傳言一向是敬畏加讚美居多。

可若如今柯卿言真的屠城，那他所有的名聲都將毀於一旦，即使他之後登基稱帝，也會在人民心中留下巨大的陰影。

章庚看著柯卿言冷硬的側臉，就知道他是真瘋了，若是燕九真救不活，他一定會說到做到。

“將軍若是因為如此焚儘柳州，那和推行暴政的燕帝又有什麼區彆？燕大人得知，也一定不願將軍變成這樣遺臭萬年的人。”

章庚說地嘶聲力竭，他追隨柯卿言就是因為他是個非常具有王者風範的人，行事雷厲，成熟理智，他們經曆過那麼多艱難，柯卿言都冇有失去過冷靜，總是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但是他冇想到，隻是因為燕九一個人，竟能讓彥將軍失控到說出這種話來。

柯卿言緊緊抓著燕九的手，他的手那麼冰涼，冇有一絲絲溫度，憤怒燃燒著他的理智，可恐懼纔是讓他如此癲狂的原因。

他害怕......就這樣失去了燕九，燕九倒在他懷裡的時候，那溫熱的身軀在慢慢變冷，像是被漫天大雨浸濕，全身都散發著寒氣。

一個人的身體怎麼會這麼冷？冷的讓柯卿言不住顫抖著。

他的心彷彿被萬劍刺痛，帶來鋪天蓋地的疼痛，他控製不住想起了那些曾經分外美好的回憶，那畫麵層層重疊與如今的燕九重合，竟是讓他如此地痛不欲生。

遺臭萬年......他的阿九都要死了，他為什麼還要在乎那些？他隻想不管不顧，滅儘天下，讓所有人都承受和他一樣的痛苦！

掌心中纖細冰涼的手指突然顫動了一下，柯卿言看著懷裡的燕九，臉色蒼白幾近透明，緊閉著雙眼，額頭滿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他依舊未醒，剛纔細微的顫動隻是因為身體在控製不住痙攣，但是這輕輕的，猶如羽毛的動作，卻把柯卿言從暴怒陰暗的邊緣拉了回來。

柯卿言閉了閉眼，他將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來才勉強壓住腦中的瘋意。

“侯大夫你們先去開藥，什麼藥什麼手段都可以，先把阿九的身體穩住。”

章庚一時錯愕，他冇想到渾身散發戾氣的彥將軍不知為何能剋製住自己了，終於能夠冷靜下來。

“章庚你和華益去安撫柳州城的百姓，華銘去負責王齊憲所屬降軍的編製。”

“是，將軍！”

彥將軍能恢複神智，眾人再高興不過，竟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但章庚反而更為擔憂了，他這般壓抑自己，若是燕九之後真的冇有救回來......

“將軍......我們要給燕大人施針了，還請您移步。”大夫打算先施針解毒，看能不能從血脈裡把毒素逼出去。

“是啊，將軍，您從剛纔就一直用內力去灌輸燕大人的身體，這樣下去燕大人還未好，您反而會累垮的，現在局勢未定，青龍軍還得靠您啊。”

柯卿言是青龍軍的主心骨，他與兵同苦，賞罰分明，這樣的作風讓很多士兵都甘願為他賣命，這些軍事副將也是奔著柯卿言愛才如命的名聲來的，而在和他一起奮鬥的過程，他們也深深被這個果敢聰慧的將軍所折服，若是柯卿言失控，或者身體垮了，青龍軍群龍無首，那這次奪位勢必會失敗。

柯卿言將燕九抱起，緩緩地放在床上，因為後背受傷燕九隻能趴著，眾人看著彥將軍那溫柔小心的動作，像是對待什麼珍貴的瓷器，全都陷入了安靜。

將燕九的長髮放在一邊，防止碰到傷口，柯卿言觸碰了一下燕九的臉頰，眼神晦澀。

“照顧好他...”

“是....”幾名侍女趕緊應聲。

柯卿言轉身離開，屋子裡的門被關上，門口站了整整兩排士兵，為的是燕九若是有什麼事，可以第一時間報告給彥將軍。

屋內不多時便煙燻繚繞，大夫們開始熏煙施針，可是令大夫感到奇怪的是，那針剛刺入不久，就會被一股暗力給逼了出來。

燕九已經昏迷了，怎麼會用內力把針逼出來呢？

而這個問題也讓係統大為不解，因為商城裡所有可以解毒的東西，都對燕九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