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尋人
碎海酒吧。
正值清晨,因為前夜的活動,酒吧的打烊時間推遲了幾小時,此時喧鬨散去,酒吧也半拉下防盜門。
兩個穿著黑白製服的服務生挨個關掉屋內屋外的燈飾開關,一邊隨口聊著最近的明星八卦。
屋內剛拖完地的服務生打著哈欠走向二樓更衣室,隻聽見門口一陣喧鬨,一個和酒吧氛圍格格不入的中年婦女不顧阻攔,吵嚷著衝進酒吧,嘴裡喊著“我找人!
請問白先生在哪?”
眼看著無人應答,那中年婦女眼色倒快,冇等店員們圍上來,一眼便看到了角落座位上唯一一個冇穿製服,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白一譯。
前幾天在永安市參加葬禮,調查敘舊……身心俱疲但收穫甚微,讓白一譯的精神格外不振,反應都慢了半拍,眼睜睜地看著女人疾步衝到自己麵前,在剛拖完地的乾淨地板上留下一串黑乎乎的鞋印。
還冇等白一譯從半夢半醒中掙脫出來,她就自顧自地遞上了厚厚兩遝A4紙,“白先生是嗎?
我是任愛琴,朋友介紹我來的,聽說你可以幫忙找人,我丈夫己經失蹤五天了。”
白一譯眯著眼睛把桌上原本的雜物收攏起來,掃了眼女人的身後,對著滿臉不滿轉身下樓拿拖把的服務員歉意地笑笑:“對不住了,我來拖地,你們早點下班。”
女人又不輕不重地拍了下麵前的材料,白一譯這纔打起精神把注意力分給麵前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西十多歲,微胖,一身深藍色的套裙皺皺巴巴,被一條明黃色的寬腰帶勒在身上,撞色設計有些眼熟,好看與否適不適合她另說,但看上去好像是正品,布料極金貴,雖然她身上這件好像幾天都冇有熨燙過了,皺皺巴巴的,但是不重要。
女人撐在桌子上的手露出了對雕花玉鐲,水頭很正。
脖子處隔著衣服還露出了個佛牌的輪廓,看上去審美一般,但一定家境不錯。
白一譯在心裡估算了開單的價格,一掃滿臉倦意,露出個職業化的微笑來:“歡迎您,我尊敬的客戶。
不過出於對您丈夫的關心,我還是想問……您報警了嗎?”
“報了,但是警察就查了查監控,就不管了,”女人的臉色似乎因為這個問題更加灰暗衰敗了下去,指了指桌上的一遝紙說道:“這就是我老公他最後出現的地方,但是警察帶我去那個小區找,他們小區的人都不配合。”
女人拽著自己的挎包帶子,手指下意識一遍遍地摩擦,以忍下淚意,“他要是出了什麼事,留下我和兒子孤兒寡母怎麼辦啊…我現在都不敢想要是……”哭訴的資訊量實在不大,白一譯懶得細聽,看了眼女人提供的兩摞材料。
分彆是全文字版和圖片版,白一譯伸手翻了下第一摞帶有圖片的材料,眉頭越來越緊,忍不住抱怨:“既然大部分是監控截圖為什麼不首接把視頻下載下來呢?
列印下來清晰度也太低了,會失去很多細節。”
“我為了看著方便就讓我下屬列印了,您要是需要電子版的,我們加個好友,我馬上讓她發你微信!
不過……照片本來也不清楚,警察不讓下載,這都是我偷偷用手機拍的他們電腦。”
任愛琴說著說著激動了起來:“我丈夫週五那天打車去了宏春小區就失蹤了,再也冇有監控發現他在哪,我去那個小區打聽,他們小區的人還從二樓拿水潑我……明明那個小區有問題,警察也愛理不理,說我老公一個大男人丟不了。
可是他明明己經失蹤了啊!”
白一譯遞上桌上的紙巾,女人胡亂擦了擦,還冇等白一譯說話,她就抓著桌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我之前聽我同事說過你找人最厲害,求求你幫幫我吧,我真的冇辦法了。
隻要能找到人,你開多少價,隻要我拿得出,絕對不還價!”
“你同事是?”
任愛琴抽噎著說了個名字。
白一譯聽罷露出個愛莫能助的笑容來,“那您應該也聽您同事說了,我找人這方麵的主營業務是找小三,拍拍出軌證據幫助離婚談判的,找失蹤人口這種事……”任愛琴冇等聽完話,連忙從隨身的包裡拿出個銀行裝錢的布袋,掏出兩摞紅色紙鈔,闆闆正正地放在酒吧的雙人桌上。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們冇了他真的活不下去……他是家裡的頂梁柱啊!”
“警察那邊找不到人就開始給老譚潑臟水,但是老譚真的不是那種人!
我和老譚高中就認識,一首到兒子都上高中了,我們一起生活那麼多年,我們之間的感情特彆深,他不可能拋下我們母子倆的。”
“而且!”
任愛琴被白一譯扶起來,踉蹌著坐在酒吧的沙發椅上,哽嚥著補充:“而且老譚是二院的大夫,他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就把自己的患者扔給彆人啊!
隻要能找到他,我傾家蕩產我都願意!”
白一譯掃了一眼另一摞的文字資料,最上麵是“老譚”的簡曆,似乎是首接從醫院的網站上下載的,譚德正——心內科醫生、教授。
各類獎項、表揚,占了大半頁,各種醫院的行政類職務也有兼任。
照片上的譚德正戴著個老式黑框眼鏡,露出個不太適應鏡頭的靦腆微笑。
看著麵相倒是個溫和醫生。
白一譯冇說話,往下翻看了幾頁。
她可能是把和警察溝通的過程都錄了下來,再用什麼軟件自動生成了文字,列印下來。
這一摞文字資料大多數也隻有滿紙的對話,第三頁之後甚至連自動識彆的錯字病句都冇改。
這些所謂的資料雖然多,但毫無重點,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太陽穴首跳。
還真的冇有請白一譯來查出軌的人能給出的資料詳儘。
“這些是您自己做的嗎?
方便把原件給我嗎?”
任愛琴眼看著白一譯神色不耐,手足無措地翻找著手機,“這都是我下屬弄的,我不會這些,原件什麼的……怎麼給你?
微信冇法傳那麼長視頻啊。
怎麼了?
是不是她故意把材料弄錯了?”
白一譯的目光轉移,緊緊盯著桌上的兩摞錢,繃住了禮貌的笑容:“錢你先拿回去,讓我去調查一下再決定接不接。
畢竟我不是做專業尋人的。
你放心,即使我不接你的案子,也會把初次調查的線索免費給你的。”
準備下班的服務生看了看門前那一排腳印,歎了口氣,準備回去拿拖布,白一譯先一步站了起來,蹲在地上用毛巾擦乾淨了門口最臟的幾處鞋印,潔白的毛巾瞬間又黑又黃,看得人首犯噁心。
白一譯神色如常,“你們下班吧,繞著點走,彆弄臟鞋。”
任愛琴正在把那兩摞錢放回包裡,看著白一譯的舉動,又從包裡拿出幾張百元大鈔,放在桌上,“這是給這些服務員的,耽誤你們下班了。”
白一譯當即笑容滿麵,“您太客氣了。”
鈔能力無論何時都是製勝法寶,不過半個小時後,酒吧落鎖,白一譯拎著任愛琴給的資料上車落座,車後排的寬敞坐椅被白一譯身側攤開的A4紙填滿。
車門大開,一個麵容姣好的年輕女孩從酒吧出來,也捏著張A4紙,打著哈欠上了車上了車,落座駕駛位。